“逆天之种?”李默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屏幕上遗迹守护者首领传来的星图坐标。这串坐标充满未知,他马上命令猎鹰:“进行全球匹配,立刻找数据库里所有对应信息。”
猎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显示信息,他的声音带着困惑:“头儿,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他停顿,又说:“这串坐标似乎不属于任何已知天体。”
顾沉的声音随即在李默和苏晚的脑海中响起。他的意识体探入那张星图,平静地说:“它不是物理坐标。它是一个基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维度坐标。它指向人类神话传说里那些共同的‘避难所’原型。”顾沉顿了顿:“比如方舟、蓬莱、阿瓦隆。”
苏晚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她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我明白了。”她转头看向李默和顾沉:“遗迹守护者不是让我们去造一艘真正的船。他们是让我们去创造一个能承载人类文明火种的‘精神方舟’。一个可以欺骗过‘看门人’扫描的假象。”
她的话音未落,猎鹰的警报声突然响起。他的声音带着急促:“头儿,紧急报告!”主控室大屏幕上,东京湾地底的实时侦测画面跳动。猎鹰手指敲击屏幕,指着一个急速膨胀的能量点:“我们侦测到剧烈的空间波动。一个庞大的‘数据包’正在被‘时序议会’的后台程序,强行写入地球的物理规则中。”他脸色紧绷:“预计三个小时后,‘安装’完毕。”
李默的目光从屏幕上的能量点移开,看向苏晚。他陷入两难,一边是迫在眉睫的东京危机,那边需要实实在在的物理干预。另一边是苏晚提出的“精神方舟”计划,那个计划听起来太虚无缥缈。他沉声:“我们没有时间,不能两者兼顾。”
苏晚没有犹豫,她在白板上写下新的标题:《方舟:无尽的航程》。她看向李默,眼神坚定:“把全球广播权限给我。物理世界的拯救,交给你。但文明的火种,我来点燃。我们要让‘看门人’相信,我们已经接受了毁灭。”她声音放轻,却字字有力:“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登上了,准备离去的船。”
顾沉的光门螺旋结构缓缓转动,他随即表示赞同:“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用一个足够真实的‘接受毁灭’的集体意志。这可以形成一个信息黑洞。”他解释:“这样可以干扰‘看门人’的扫描系统,让它们误判。这样就能暂时中断它们对地球的规则覆盖。”
主控室里,气氛瞬间凝重。李默看着苏晚,又看看跳动的东京湾数据。他知道,这是豪赌。
与此同时,在“门”后那片未知空间。
“开拓者一号”的队长,他的身体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剥离”,记忆、情感、作为“人”的一切,都像被抽丝剥茧。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那股“格式化”的力量正把他变成一个冰冷的,只剩下坐标和编号的“标本”。
队长感到意识即将完全消散。他用尽身体里残存的每一分意志,在意识最后模糊的刹那,猛地咬紧牙关。他藏在牙齿里的一枚微型装置,那是由林峰生前设计的“逻辑炸弹”,瞬间被引爆。
一阵剧烈的逻辑冲突爆发,空间随之撕裂。一道扭曲的裂缝,在“标本室”的一角炸开。
在完全消散的前一刻,队长借着裂缝的光芒,看到了“标本室”的全貌。那是一座宏伟到无法形容的星际博物馆。里面陈列着亿万个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文明“标本”。这些“标本”被安置在无数透明的柱状容器里,它们各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看到地球的标本位上,正悬挂着一个白色的标签,上面用宇宙通用语写着几个字:“待入库”。
透过逻辑炸弹撕开的裂缝,队长看到一个让他灵魂冻结的景象。赵文渊的数字幽灵,正站在裂缝外面。他穿着一套和“看门人”一样的银灰色制服,手里拿着一个散发微光的仪器。赵文渊冷漠地看着队长,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这艘船……”队长的意识彻底崩解,他听到赵文渊低语,声音透过裂缝,充满空洞:“它的龙骨,从一开始就是谎言。”他最后看到,赵文渊朝他抬起手,仿佛在告别。
李默猛地转过身,他大步走到苏晚面前,语气急促:“给你权限。”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苏晚手中的笔在白板上重重划下最后一个字。她抬头看向李默,点点头。
猎鹰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击,他语气急促:“全球广播权限已解锁,苏晚。”他看着主屏幕上正在倒数的东京湾数据:“还有两个小时五十七分钟。”
“顾沉,我需要你。”苏晚看向光门。
顾沉的声音平稳,他的光体微微颤动:“我会将你的声音,放大到整个星系。让每一个‘看门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随即变得沉重:“东京湾那边,李默,你得快点。”
李默接过耳机,他没有犹豫,直接对准麦克风:“猎鹰,通知全球遗迹守护者。放弃所有物理防线,集中所有兵力,即刻前往东京湾。目标:找出并切断‘数据包’的根源。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把这个‘安装’给我打断!”
“明白!”猎鹰回答,他立刻发布指令。
苏晚深吸一口气,她看向眼前这扇纯粹的,由白光构成的门。这扇门,仿佛连接着过去和未来,连接着希望与绝望。她知道,她即将讲述的故事,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重要。
“准备好了。”苏晚对李默说。她走进广播室。
李默看着她的背影,他的目光随即移到东京湾的实时画面。那里,能量波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他明白,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关于文明存亡的绝地反击。
顾沉的声音再次在李默的脑海中响起:“李默,小心。‘看门人’正在收集我们的情绪数据。它们会用这些数据,来验证它们的‘循环’理论。”
“我明白。”李默沉声。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必须赢。
苏晚站在麦克风前,她的手握紧。她知道,她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顾沉放大,传达到宇宙最深处。她也知道,这将是人类文明,一次最为危险的“自欺”。
她开始讲述。
在星空的另一边,赵文渊看着逐渐消散的队长,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手里的仪器,散发出微光,正在记录着一切。
他对着虚空说:“看看他们,连毁灭都要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