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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 《蜀芎贡·唐韵卷》(下卷)

第五回 贡道千里护脂润 长安药行识蜀珍

唐永隆元年的秋,嘉陵江的商船满载着渝州十三州的贡芎,正顺流而下。每箱贡芎都用樟木制成,内垫蜀锦,锦下铺着九陇山的干苔藓——这是药农们摸索出的“保润法”,苔藓能吸湿,樟木能防虫,蜀锦能护形,确保贡芎抵达长安时,依旧“重实如石,脂润如膏”。护送的官差赵武,每隔半日便开箱检查,用手指轻按川芎断面,若油点仍能粘住指纹,便松一口气:“这蜀芎金贵,路上失了脂润,回去可没法交差。”

此时的长安西市,“回春堂”药行的掌柜李三,正对着一箱刚到的蜀芎惊叹。这川芎比秦州芎大近一倍,放在秤上,五根便重一斤,断面的油点密得像撒了把金屑,辛香甘润,不似秦州芎那般呛人。“以前总信《新修本草》,如今见了蜀芎,才知天地造物有别。”他对伙计说,当即决定:蜀芎单独陈列,标价是秦州芎的两倍。

消息传到太医院,院判王方庆(唐代名臣,兼通医理)派人来西市采购。药工将蜀芎与秦州芎同时呈上,王方庆取来煮水:秦州芎汤表面浮着一层薄油,蜀芎汤则脂润如蜜,喝下去,秦州芎烈得烧心,蜀芎却温润如暖流,从喉咙直抵丹田。“难怪渝州十三州争相进贡,”王方庆叹道,“这‘脂润’二字,便是蜀芎的魂!秦州芎治急症尚可,若论温补,远不及它。”

他将蜀芎推荐给武则天(时为皇后)的侍医:“皇后近年常患头痛,体又虚,用秦州芎易燥,蜀芎脂润,最合她的体质。”侍医用蜀芎配天麻、当归,武则天喝了几日,头痛渐消,还赞道:“这药香里有股甜,比之前的药舒服多了。”自此,蜀芎成了后宫常备药,太医院的采购量,一年比一年多。

第六回 九陇山立贡芎规 十三州竞育良种

唐垂拱元年,朝廷为规范贡芎品质,派采药师常驻九陇山,与渝州十三州的刺史共同制定《贡芎法》:

- 选地:仅限九陇山海拔八百米的油沙土,红黄壤、黏土地所产,一律不得入选;

- 育苗:苓种需从“贡芎母株”上选取,母株需生长五年以上,根茎重实、油点密者;

- 采收:霜降后十日内,需在晨露未干时挖掘,避免日光直射导致脂润流失;

- 验质:每批贡芎需经“三验”——州官验形(块大)、药农验重(五钱以上)、采药师验脂(断面油点粘指纹)。

彭州刺史为育出更优贡芎,召集十三州药农比拼。川翁的孙子阿竹,此时已长成壮实的药农,他在油沙土里掺了三成腐熟的羊粪(蜀地多羊,羊粪性温,能增脂润),又用雪山泉水浇灌,长出的川芎,竟有“重实过六钱,油点四十个”的极品,被选为“贡芎母株”,刻碑纪念。

“育芎如养玉,”阿竹对其他州的药农说,“油沙土是璞,羊粪是琢,泉水是润,少一样,都出不了极品。”合州药农不信,照搬其法,却因合州水土偏热,川芎虽大,油点却稀,阿竹笑道:“彭州九陇山有雪山挡着,气候凉润,合州热,强学彭法,反失其真。”十三州的药农这才明白:蜀芎的“脂润”,是九陇山独有的水土气候所赠,非人力强为可得。

这年,朝廷将《贡芎法》刻成石碑,立于九陇山贡芎田旁,规定:凡渝州十三州贡芎,均需刻上州名、采收日期、药农姓名,若出问题,一查便知。这“责任到人的溯源制”,让蜀芎的品质愈发稳定,也让“九陇贡芎”的名声,传遍了大唐的州府。

第七回 武后亲赞蜀芎功 秦州芎渐失主流

唐天授元年,武则天称帝,改国号为周。此时的蜀芎,已成为宫廷用药的“常客”,不仅治头痛,还被太医用于调理妇人经痛、产后瘀血。武则天年近七旬,常感头晕,太医沈南璆(武则天时期名医)用蜀芎配当归、熟地,制成“芎归膏”,武则天服后,头晕渐消,赞道:“蜀地有此神药,比仙丹更贴心。”

她下旨:渝州十三州贡芎,每年增至两百斤,另赏九陇山药农“锦缎百匹,良田十亩”。阿竹作为贡芎母株培育者,被召至洛阳(时为神都),面见武则天。“你种的芎,为何这般脂润?”武则天问。阿竹答:“九陇山的油沙土,能存雪山之润;三年生长,能聚日月之精;脂润者,非肥也,乃天地之气凝于根。”武则天闻言,称其“知药性,更知天道”,赐名“川芎”(后演变为“川芎”),命太医院将其写入《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唐代骨伤科名着)。

此时的秦州芎,已渐渐失势。药商赵五的骡队,半年才能卖掉一船秦州芎,他望着西市药行里热销的蜀芎,叹道:“以前总说‘典籍为尊’,如今才懂,药效才是硬道理。”秦州刺史曾上书朝廷,称《新修本草》载“芎出秦州”,请求重定贡芎,武则天却批示:“药以效论,不以地论,蜀芎脂润,宜为贡品,秦州芎可作民间用药。”

这道批示,彻底改写了芎藭的历史。蜀芎从“地方特产”跃升为“国用药材”,渝州十三州的贡芎田,从九陇山扩展到青城、峨眉等地,形成“蜀地多芎,芎必贡”的格局。阿竹在九陇山立了块新碑,刻着武则天所赐“川芎”二字,碑文中写道:“芎之贵,在脂润;脂润之贵,在蜀地;蜀地之贵,在天地相合。”

第八回 安史之乱贡道断 蜀芎风骨传后世

唐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叛军切断了蜀地至长安的贡道,渝州十三州的贡芎无法运出。长安城内,蜀芎价格飞涨,一度与黄金等值,太医院的库存告急,武则天时期留下的“芎归膏”,成了宫中至宝。

此时的阿竹已年过花甲,儿子小川接过药锄,在九陇山组织药农:“贡道虽断,芎不能荒。这蜀芎是咱蜀地的根,留着它,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他们将川芎晒干,用陶罐密封,藏在山洞里,既防战火,又保脂润。有叛军来抢,药农们便将川芎埋入土中,用杂草掩盖,宁可自己挨饿,也不让蜀芎落入叛军之手。

乱平后,唐肃宗重返长安,第一件事便是下旨:恢复渝州十三州贡芎,加赏药农。当第一批蜀芎历经艰险抵达长安时,太医院的老医官捧着川芎,见断面油点依旧饱满,辛香甘润如旧,泣道:“蜀芎有风骨,药农有气节,大唐有希望!”

此后,历经晚唐、五代、宋,蜀芎始终是朝廷贡品,《本草图经》《本草纲目》等典籍,均沿用“川芎”之名,称“蜀地者佳,形块大,重实,多脂润”,彻底取代了秦州芎的正统地位。重庆所属的13州(宋代改称“重庆路十三州”),贡芎的传统延续了近千年,九陇山的油沙土里,至今仍能挖出带着脂润光泽的川芎,仿佛还带着唐代贡品的余温。

结语

蜀芎的贡品之路,是一部“药效改写历史”的传奇。从《新修本草》记载的“芎出秦州”,到重庆13州贡芎列入朝廷清单;从秦州芎的“烈而燥”,到蜀芎的“润而厚”,这株草木用“形块大,重实,多脂润”的独特品质,证明了“药以效为尊”的真理。

九陇山的油沙土、雪山泉,赋予了它脂润的肌理;渝州十三州的药农,用“三验”“保润法”守护了它的品质;武则天的“以效论药”,成就了它的贡品地位。这告诉我们:道地药材的形成,从来不是偶然,而是水土、人力、时代共同作用的结果。蜀芎的“脂润”,不仅是一种物理特性,更是中医药“天人合一”理念的生动体现——天地赋予其性,人力成就其用,最终在历史的长河中,写下属于自己的璀璨篇章。

赞诗

九陇山深蕴蜀芎,脂润重实气自融。

贡道千里辞巴渝,药香一缕入唐宫。

武后亲题川芎字,太医院里记奇功。

莫道典籍终为据,药效如碑刻苍穹。

尾章

如今的四川彭州,九陇山的川芎田依旧连片,药农们仍在用“油沙土种植”“三年轮作”“阴干保润”的古法,培育着这株传承千年的草木。当现代检测仪器显示:蜀地川芎的挥发油含量(决定药效的关键成分)远高于其他产地时,人们才明白,唐代药农口中的“脂润”,原是科学的佐证。

重庆博物馆里,珍藏着一块唐代渝州贡芎的木牌,上面“十三州贡”的字迹虽已模糊,却仍能让人想见当年贡船顺江而下的盛况。这木牌与九陇山的“川芎”碑,共同诉说着一个真理:真正的“贡品”,从来不是靠名号立身,而是靠品质传世,靠风骨长存。

蜀芎如此,中医药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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