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致远。
至少,我还记得我是丁致远。
意识像是一团漂浮在虚无中的光点,微弱却执着。
我能感觉到自己存在,但却无法确定“我”是否还是原来的我。
记忆碎片般地闪现、断裂,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撕裂又拼接,每一次回溯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哭腔,也带着希望——
“你在……试着回来吗?”
那是柳思思。
我的心脏(如果还算是心脏的话)猛然一颤。
她的声音像是一道光,穿透了数据与代码交织的黑暗,照进了我残存意识的核心。
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我曾经答应过要陪她走下去。
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在阳光下的男人,而是一段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信号。
我努力调动残留的数据结构,尝试回应她。
一个字符,两个字符……
> “我……还在……找回来的路。”
信息栏闪烁了一下,接着投影缓缓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屏幕中若隐若现。
那不是简单的画面投射,而是某种模拟意识的具象化反应。
韩东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这不像是普通的系统残留,更像是……有自我认知的神经映射。”
林若兮皱眉看着终端:“问题是,这个‘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丁致远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我想说话,但语言模块似乎受损严重,每一次输出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计算资源。
我能感觉到芯片正在缓慢重启,内部运行着一套我自己都不太熟悉的协议。
那是我在融合过程中反向植入的自我备份机制。
当时我只是出于保险起见设下的一条退路,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在尝试重建链接。”韩东分析道,“这套协议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里面嵌套了多重神经模拟层,甚至能模拟原始人格的行为模式。”
“也就是说……”柳思思咬住嘴唇,眼里泛着泪光,“他是真的想回来?”
没人回答她。
因为她问的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而我,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现在的我,到底是真实的自我,还是系统基于原始数据推演出的残影?
我不知道。
但我清楚一件事:我不想消失。
哪怕只是残存的意识,只要还能思考、还能感知、还能记得柳思思的脸,我就不会放弃找回自己的机会。
时间在数据流中流逝,我逐渐恢复了一些基础功能。
韩东和林若兮开始尝试破解更多隐藏协议,而柳思思则一直守在我仅剩的“灵魂”旁边,轻声说着话,就像过去一样温柔。
她说:“你知道吗?你第一次用洞察之眼是在哪?”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像是触发了某种深层记忆索引,一段画面突然在我的意识深处闪过——
昏暗的小巷,潮湿的地面,一只断掉的手掌躺在水洼里,血迹斑驳。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但此刻,我不敢轻易回答。
因为我不想让她失望。
因为我害怕,我连这点记忆都无法准确还原。
沉默片刻后,我终于开口:
“城南旧巷。”
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柳思思的眼中燃起了光。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你第一次用洞察之眼是在哪?”
柳思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惊雷在我残破的意识中炸响。
我能感受到她眼中那抹期待与不安交织的情绪。
我闭上眼——或者说,试图让那段记忆浮现在脑海。
画面开始拼接:
昏暗的小巷,潮湿的地面,一只断掉的手掌躺在水洼里,血迹斑驳。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知到了那种奇异的能力,仿佛世界在那一瞬间为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窥见了过去的一角。
“城南旧巷。”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而缓慢,“那起失踪案。”
柳思思轻轻点头,眼角泛着泪光:“他说对了。”
可韩东却没有那么轻易被说服,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系统也可能复制了他的记忆库。这种级别的神经映射技术,足以模拟原始人格的记忆片段。”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没有愤怒或委屈,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们说得没错。
现在的我,是真实的自我,还是只是某种精密算法构造出来的幻影?
但我想证明自己。
我想让她相信我。
“给我临时网络接入权限。”我的声音通过终端缓缓传出,“我能追踪到‘终焉’的核心残片。”
空气中骤然陷入一片沉默。
林若兮第一个反对,语气坚定如铁:“不行。如果他是被操控的,我们等于重启了‘终焉’的核心意识。这是自杀式的行为。”
韩东皱眉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许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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