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推开。
许七按一脸狂喜和亢奋,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然而,当他看到房间里,那个本该在禁足中、哭哭啼啼的小道童季浪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七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从怀中,掏出了那封足以改变一切的信件,高高举起!
“王爷!”
他激动地说道:“下官幸不辱命!就在刚才,下官夜探知府衙门,在一处绝密的暗格之中,发现了这个!”
“这是楚州知府刘希,与贼人暗中勾结的铁证!”
“信中说,他们不仅调包了税银,更有一个丧心病狂的计划!他们准备屠戮楚州城数万百姓,然后嫁祸给北方的蛮族!”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正义感!
他相信,这番话,足以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果然,怀庆王身后的两名亲卫,在听到“屠城”二字时,脸色瞬间大变,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许七按的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他昂着头,如同一个凯旋的将军,等待着属于他的赞誉和荣耀!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义正言辞地请求王爷,授权他立即抓捕刘希,并挫败这起惊天阴谋!
然而……
预想中的震惊和夸赞,并没有出现。
怀庆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让他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一旁那个小屁孩季浪,则是在听完他的话后,“吓得”一哆嗦,然后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许七按感觉有些不对劲,准备再次开口时。
那个小道童季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王爷……这位许大人,好……好厉害啊……他……他说的这封信……”
“我……我好像……也有一封……”
什么?!
许七按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也有?
你他妈的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只见,在许七按那难以置信的、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
那个小道童“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掏了半天。
然后……
他掏出了一叠……厚厚的信件!
至少有二三十封!
这还没完!
随着那叠信件被掏出来,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黑乎乎的硬壳册子,也“不小心”地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哎呀!”
季浪发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去捡。
“师……师尊说外面危险,坏人多,让我把一些别人送的‘废纸’,和一本很重要的‘烂账本’贴身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
他一边捡,一边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着。
“我刚才在袖子里摸了半天,好像……好像是有一封信,跟许大人手上那封长得很像……”
“还有这本黑乎乎的册子……好重啊……”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七按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如遭雷击!
他死死地盯着季浪手上那一叠厚厚的信件,又看了看地上那个黑乎乎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账簿。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思考。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又被无情地踩在了脚下!
他拼了命,冒着生命危险,才找到了一封信!
他以为自己拿到了王炸!
结果……
人家随手从袖子里,就掏出了一个炸弹军火库?!
那一叠信件!
那本账簿!
这他妈的……
这让他刚刚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那份自以为是的“绝地反击”,像什么?
像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彻头彻尾的、自作多情的、可悲的傻逼!
“噗——”
一股极致的屈辱和愤怒,直冲脑门!
许七按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整个人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背景板……”
“我他妈的……又成了背景板……”
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绝望的念头。
怀庆王没有理会吐血的许七按。
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无比急促!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纪元手中的那本黑色账簿上!
他一步上前,甚至顾不上王爷的仪态,一把从纪元手中,将那本账簿夺了过来!
他颤抖着手,解开油布。
账簿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
他翻开第一页。
一排排用蝇头小楷记录的,触目惊心的文字,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景元二十三年,秋。以军械老化为由,换装军备,实收新军械十万套,上报三万套,余七万套,转送北境……经手人,阙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