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宝：“……”
她看着皇帝周牧脸上的迷茫神色，表情逐渐从最初的“活见鬼”转变为沉思。
随即，一个让她浑身汗毛倒竖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明白了！
不仅仅是小依和自己，甚至可能连母亲……都被他那登峰造极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他绝不可能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智商欠费”！
他总挂在嘴边、却被所有人当做笑话听的那句——「智慧凌驾景元，才学冠绝寰宇」……
没准……
是真的！！！
与此同时，停云那带着些许惊讶的温婉声音，再次从无形的虚空中传递过来：
“异世界的皇帝，能否告知小女子，您……可曾离开过这方提瓦特世界，去往诸天万界游历过？”
她并没有在意皇帝周牧那远超预期的睿智和分析能力。
在她心中，自家公子本就是这般算无遗策、智深似海的存在，只是平日里懒得显摆而已。
就像曾经他在罗浮布置的那场寰宇直播一样，看似是一场玩闹，背后却牵扯无数。
没有人能完全洞悉公子的真实想法。
只有像她这样，几乎全程见证、并参与了一切的身边人，才隐约窥见一斑——
公子当初是想在“弱小”时期，通过某种方式向「巡猎」星神释放善意，并将“死亡”概念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探入仙舟联盟的体系之内。
而后续的事态发展，也不出公子所料——
即便他后来“任性”地带走了彦卿和云璃，那位凌驾于寰宇因果线之上的「巡猎」星神，也并未因此将祂的追猎投向「死亡」。
所以，在停云看来，眼前这位皇帝周牧所表现出来的、基于现有情报的缜密推理能力，虽然出色，但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异常”。
她只是纯粹地感到疑惑——
这位拥有着“超脱者”本质力量的皇帝，难道就因为守着这份「秩序」，从未踏出过提瓦特这个世界一步吗？
明明只要去诸天万界稍微游历一番，很多对于本土生灵而言是绝密的情报规则，对他而言应该就如同常识般容易获取啊！
而皇帝周牧听到停云的询问，表情却瞬间一凝，变得极为郑重。
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肃然反问：
“敢问阁下名讳？”
“小女子名作停云。”
“停云小姐……”
皇帝周牧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微动，随即问出了关键：
“你的意思是，在诸天万界通行的法则中，「因果」循环，是一种连朕这等存在，也绝对不能轻易触碰、必须谨慎对待的「禁忌」，对吗？”
“对，也不全对。”
停云没有隐瞒，直接给出了更高层面的信息，
“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够达到传说中万物归源、无始无终的「未知」境界，自身便是规则的源头，自然就不用再在意世间「因果」。”
“但在抵达那般至高境界之前，哪怕力量再如何强大、位格再如何尊崇的生灵，也都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刻，面临自身所种下「因果」的……清算。”
“原来是这样吗……”皇帝周牧若有所思。
随即，他脸上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笑，话锋突兀地一转：
“谢谢你的情报。”
“还有……”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
“……你的声音，很好听。”
停云：“！”
星宝：“？”
两女同时愣住，完全没料到这位看起来严肃正经的皇帝，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略带……撩拨意味的话来？
但皇帝周牧却丝毫没有要解释自己这突兀评价的意思，仿佛只是随口陈述了一个事实。
他再次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星宝身上，手中那柄光芒内敛的「裁决大剑」被缓缓抬起，剑尖遥指向她。
“闲话到此为止。”
“色孽小姐，我们再做过一场吧。”
他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
“如果此番朕输了，朕会将自己的一切，连同这份「秩序」，都交与你处置。”
“但倘若……是你输了……”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就请不要再阻挠朕的道路了。”
“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星宝闻言，瞬间收敛了脸上所有多余的情绪，神情变得无比肃穆，周身开始弥漫起实质般的战意：
“很公平。我应下了！”
一旁虚空中，停云的意念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随即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不再关注此地。
她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战斗的大致结果，所以并不想亲眼见证那略显残酷的过程。
此刻，外界的太阳早已落山。
而星宝之前掀起的力量潮汐尚未完全平息，依旧如同厚重的幕布般遮挡住了天穹的月光，以至整个黑铁王城皇宫内部，陷入了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
而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唯有两团无比耀眼、象征着各自力量本源的光芒，正在向外疯狂地蔓延、膨胀——
一道是皇帝周牧那纯粹的灿金色，另一道则是星宝那绯靡的粉红色。
两种色彩激烈地碰撞、侵蚀，几乎在顷刻之间，其光华便遮蔽了整个提瓦特的天幕，仿佛将世界分割成了两个对立的领域。
但这两种足以撼动世界本源色彩的主人，此刻眼中却只有彼此的存在，再无他物。
“是我先前小看你了。”
星宝感知着皇帝周牧那凝练如实质的磅礴气势，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这份战意与力量的纯粹度，远超她最初的预估。
“可即便如此，朕能感觉到，与你之间，依旧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
皇帝周牧轻叹一声，似乎有些遗憾，但眼中的战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不再犹豫，主动发起了进攻！
只见他身影一个模糊，竟直接撕裂了空间，瞬移至星宝身前，手中那柄仿佛能裁决万物的巨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拦腰横斩而来！
这一击所附带的力量，竟使得这片本就脆弱的“二维空间”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虚空如同玻璃般寸寸断裂，显露出其后混乱的法则乱流！
星宝自然不会选择硬接。
她的色孽之躯，确实能免疫绝大多数类型的伤害。
但那一切的前提是——施加于她的力量，不能超过某个由她自身位格决定的“限度”。
而在眼前这位皇帝，三维属性近乎达到了“超脱者”层面，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下一瞬——
星宝的身形如同被橡皮擦去般，骤然消失在原地。
她以一种近乎“空间置换”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帝周牧的身后。
而她手中，则凭空凝聚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缠绕着无数细密命运丝线的金属棒球棒，对着皇帝周牧毫无防备的后颈狠狠挥下！
与此同时，数道无形的法则加持，在她挥棒的瞬间已然完成：
「命运既定：下一次攻击将拥有“必中”属性，无视任何形式的闪避格挡。」
「源力附加：下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数值，将直接以攻击者自身的“智力”属性进行结算。」
「沉沦之心(被动其一)：令敌方单位在遭受此次攻击时，其一切“防御”手段强制判定为失效。(该能力已被「神性」本质升华，无法被常规手段豁免)」
皇帝周牧在攻击临体的前一刻，那恐怖战斗本能便已疯狂预警！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遵循肌肉记忆，转身用宽厚的「裁决大剑」剑身进行格挡。
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的瞬间。
「黑铁法典」便已经将实时战斗情报刷新在他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
从危机预警到法典提示，再到他做出新的判断，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短暂到无法用凡俗计时单位衡量，或许连千分之一纳秒都不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皇帝周牧便已凭借其非人的信息处理与决策能力，选定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反击方式！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星宝那缠绕着命运之力的棒球棒，结结实实地地命中了皇帝周牧的后颈要害！
根据星宝那高达指数级别的恐怖智力属性结算，这一击理论上造成的伤害数字，足以将皇帝周牧那同样庞大的血条瞬间清空几十次！
然而，奇怪至极的一幕发生了——
硬吃了这理论上必死一击的皇帝周牧，却像是完全没事人一样，仅仅是脖颈微微向前倾了一下，随即，他借着这股微小的冲击力，顺畅无比地完成了转身动作，手中那柄仿佛轻若无物的「裁决大剑」，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朝着近在咫尺的星宝拦腰反斩回去！
而反观攻击得手的星宝，却如遭重击般，脸色猛地一白，喉咙一甜，竟控制不住地咳出了一小口金血！
同时，她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向着皇帝周牧大剑横斩而来的方向，踉跄了一步！
‘怎么回事？！’
星宝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细想这诡异的现象，她那历经无数战斗磨砺出的本能也是极强，立刻顺着这股突如其来的踉跄力道，险之又险地矮下身子，那冰冷的剑锋几乎是贴着她的发梢横扫而过，带起的凌厉剑风将她几缕发丝切断！
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姿态却显得颇为狼狈。
然而，还没等她稳住身形、找出自己莫名受伤的原因，那柄本该因为巨大惯性而继续向前挥出的「裁决大剑」，竟如同完全没有物理规则限制般，骤然违背常理地改变了轨迹，由横扫转为垂直下劈，目标直指星宝的脖颈！
这一击若是落实，以「裁决大剑」的锋锐与皇帝周牧的力量，这场战斗恐怕就要在此刻宣告结束了！
星宝自然清晰地理解这一点。
她咬了咬牙，身上那些妖异的彼岸花纹路再次亮起猩红的光芒，磅礴的死亡气息开始凝聚——她准备动用「死亡之契」的力量，召唤「赋生镰」进行抗衡。
然而，就在死亡之力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刻，她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一个念头如同冷水般浇下——
‘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如果自己到了这种时候，还要依赖老登赋予的力量……’
‘那和老登亲自下场干涉、帮她打赢这场架，有什么区别？’
‘别说到时候会被老登如何笑话，就连自己……都会打心眼里瞧不起的自己！’
想到此处，星宝默默收敛了那几乎要被激发的死亡之力。
她选择了用一种最为朴实无华、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的——懒驴打滚的方式，就地在布满裂纹的地面上一滚，惊险万分地躲过了那垂直劈下的致命剑锋。
随后，她再次动用空间能力，瞬间闪烁，与皇帝周牧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她看向皇帝周牧，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的战斗本能……为什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在刚刚，通过子系统近乎实时反馈的分析报告，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刚才莫名受伤的原因：
【检测到敌方动用特殊技能：「矮人铁匠的意志」】
【技能描述：经由千锤百炼的锻造生涯所磨砺出的不屈意志，赋予了你无视一切反震伤害的特殊能力。】
【效果：当你下一次受到攻击时，将会把该次攻击造成的实际伤害数值，以150%的比例，无条件返还给攻击者本人。】
【系统备注：该能力本质判定为一种特殊的「攻击」能力，是矮人族铁匠的意志对“自然反震规律”发起的否定与超越！因此不受「沉沦之心」的“防御失效”影响。】
这种能力本身，其实并不算强大。
甚至在许多凡人种族的战士或工匠群体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的反击技巧。
但它却无比巧妙地在最关键的时刻，为皇帝周牧阻挡了星宝那理论上必杀的一击！
而星宝的疑惑核心也正在于此——
一个仅仅活了两万年左右的生灵，就算他这两万年里，每一天、每一刻都沉浸在最高强度的战斗与厮杀之中，凭什么能做到……仅在瞬息之间，便完全解析并找到了最优解，来反击自己那经过多重法则加持的致命攻击？！
就算他有着「秩序」的实时情报辅助。
但理解「秩序」所给出的数据信息，并将其转化为有效的战术决策……这本身也是需要时间的吧？！
这信息接收、处理、决策、执行的整个流程速度……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超模了？！
这根本不符合已知的生命反应极限！
皇帝周牧闻言，眼底却再次闪过一丝纯然的疑惑，甚至觉得星宝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
“在战斗中瞬息处理信息、分析局势、做出应对……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做到的基本功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似乎是一件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事情才对。
星宝：“？！”
她的瞳孔开始疯狂地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也……也就是说，你这近乎非人的信息处理能力和战斗直觉……是天生的？！”
“这算是什么特殊的能力吗？”皇帝周牧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看来，这只是很普通的“反应快”而已。
“……我明白了。”
星宝此刻算是彻底知晓了，自家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老登，其内在的“离谱”程度！
她之前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都是对的！
老登绝对拥有着足以碾压所谓“天才”的智慧，但他却从不在外人、甚至是在自己最亲近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来。
反而常年维持着一副“智商堪忧”、“又菜又爱玩”的蠢萌形象！
他还有着强大到令人发指的战斗本能，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匪夷所思的信息处理速度、超越极限的神经反应能力、以及近乎预知般的逻辑分析和局势判断能力！
他唯一让人诟病、并且经常被大家拿来开玩笑的，似乎也只有他那“平平无奇”的修行资质……
等等！
补兑！
星宝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她突然想起了墟界的那只“蜉蝣”。
是了！
之前因为修行资质不够、迟迟无法突破而卡在半步大罗境界的……是“蚊蚊”！
是因为“蚊蚊”卡在了关键的瓶颈上，作为其半身的“蜉蝣”才最终选择了放弃原有的修行体系，两人一同转修了“愿力”之道。
若是没有“蚊蚊”的存在，以“蜉蝣”那执拗的性格，从始至终恐怕都没想过要转修其他体系！
而一个能够顶着“寿命大限”的恐怖压力，硬生生凭借“平庸资质”修炼到半步大罗境界的老登……
他的修行资质……真的……差吗？！
星宝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感觉自己过去对老登的认知正在一片片碎裂。
而一旁，皇帝周牧见星宝的脸色在极短时间内如同走马灯般飞速变化，一时间也有点懵了，不由得出声询问：
“色孽小姐？你这……发生了何事？”
星宝被这声音猛地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她看着皇帝周牧那张与老登一般无二、此刻却写满“老实”与“困惑”的俊脸，眼珠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鬼点子”，
“咳……”她轻咳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随意地问道：
“帝皇陛下，战斗稍歇，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题外话？”
“但说无妨，朕知无不言。”皇帝周牧保持着对强者应有的尊重，点了点头。
星宝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有一天，你得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完全可以做到诸天万界意义上的「全知全能」的力量，并且对你来说，使用这种力量没有任何限制、代价或者副作用。”
“但你却莫名其妙地……很少去动用它，甚至经常出现那种，明明处处吃瘪、事事不顺，却依旧咬着牙、硬着头皮不去动用这份力量的情况……”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说着，她像是生怕对方不理解，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强调道：
“对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个能力没有任何副作用！也绝对不会因为使用它，而造成任何不好的结果！它就是纯粹的好用！无敌！”
皇帝周牧：“……”
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解。
完全没理解眼前这位强大的深渊神明，为何会在战斗的间隙，突然问出这么……抽象且毫无实际意义的问题。
但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以及他自身那习惯于分析万事万物的思维模式，他还是将自己代入了星宝所描述的视角，认真地思索起来。
全知全能……
处处吃瘪……
却依旧坚持不用……
没有任何代价和副作用……
半晌。
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清明，缓缓开口：
“基于你给出的条件，朕推断，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
“朕本身，极度不喜欢、甚至厌恶「既定之事」与「必然之果」。”
“「全知全能」的力量，固然方便，但它同时也会扼杀掉命运中最为迷人的「不确定性」与「可能性」。”
“对于真正的求道者而言，唯有「未知」，才是驱动我们不断前行、探索、超越自我的最根本动力。”
“若一切早已注定，已知，那生命与奋斗，也将失去其大部分意义。”
星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倒是和老登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非常吻合。
他确实总是把“可能性”、“未知的乐趣”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那么，第二呢？”她更加好奇地追问。
“第二……”皇帝周牧犹豫了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即又摇了摇头，仿佛觉得这个可能性有些不符合常理，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全能之力暂且不表，但若仅是「全知」之力……那么，除非是面临朕倾尽全力、动用所有智慧力量也无法抗衡的生死存亡的关头……”
“否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朕……用不上。”
“用不上？！”星宝的表情瞬间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全知之力，洞悉万物，预知未来，怎么会用不上？！
“呵……”皇帝周牧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极度自信，那是一种源于对自身绝对信任的、深入骨髓的傲然，
“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是面对席卷世界的深渊侵蚀，亦或是直面深渊之神——”
“朕的筹算，朕的谋划，朕的布局……自朕执掌「秩序」以来，从未失败过哪怕一次！”
“若非朕的提瓦特，朕所能调动的世界力量本身存在着上限，不够强大……那么，所谓的深渊在朕面前，或许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对朕而言，「全知」之力所最终抵达的那个「结果」……”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全局的从容：
“朕凭借自身的布局，本就能够做到！”
“既然如此，朕又何必去动用那份……多余的力量呢？”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极度自信的神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落寞：
“只可惜……”
“朕没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去支撑朕完成所有构想……”
“朕……甚至……连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旧稻妻方向，眼中充满了化不开的自责。
星宝已经听不下去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正反复回荡着皇帝周牧刚才那句话——
“「全知」所抵达的「结果」，朕凭借布局本就能做到！”
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意思，实在是太通俗易懂了！
如果这句话是由老登亲口说出来，那结果只会引来身边所有人的嘲笑，然后大概率会被恼羞成怒的老登，用“多人运动”的方式“镇压”下去。
但现在！
说这句话的人，是「空白周牧」！
一个没有老登记忆的「周牧」！
星宝：“……”
她感觉自己有点红温了。
这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羞耻感。
因为过去嘲笑老登“智商”、嘲笑他“剧本”、嘲笑他“又菜又爱玩”最狠、最起劲的……
就是她自己！
嗯……还有娜塔莎！
可现在看来……
原来一直生活在哥谭市的原住民……
其实是我俩啊……
……
……
与此同时，更高维度的某片混沌空间之中。
莎布和女娲之间的“切磋”，早已落下了帷幕。
两方谁也没能真正奈何对方。
但或许是出于某种古老的约定，又或是别的考量，女娲大天尊最终还是留下了一大批蕴含着无穷造化的“战败赔款”。
祂说：
“莎布，外物于吾等，早已无有意义。”
“虽不知汝因何故，对此等尘芥之物如此看重……然，既汝心喜，吾便集此些许，赠予汝把玩便是。”
说完，祂那圣洁威严的蛇瞳，带着一丝欲言又止，向“绝望之海”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再多说，只是略显落寞地扭动着那巨大的蛇尾，破碎虚空，悄然离去了。
祂那离去时略显孤单的背影，在无尽混沌的映衬下，竟莫名地将莎布衬托得……像一位不负责任的……负心女子。
周牧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愣是没敢吱声。
生怕引火烧身，挨自家老妈一顿“母爱”的毒打。
他赶紧拉起旁边还在好奇张望的知更鸟，二话不说，直接撕裂维度跑路，继续去收拾那些被伊甸和魔祖毁灭的烂摊子去了。
而此刻，
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脱级”交锋的高维空间，就只剩下了莎布，以及被她随手抓过来“打扫战场”的青雀。
说是打扫战场，实际上就是梳理此地因为两位至高存在交手而彻底混乱、破碎的能量、法则与概念碎片。
这些东西对于莎布而言或许只是需要清理的“垃圾”，但随便泄露出去一点点，对于任何一个大千世界而言，都将是无法承受的灭顶之灾。
因此，善后工作必须要做得干净彻底。
青雀在莎布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勤快，丝毫不敢怠慢。
她很快便动用忘川的权限，拿出了许多用来梳理能量规则的机器。
机器开始低沉地轰鸣运转，道道秩序的光带如同织网的蜘蛛，开始梳理混乱的时空。
两人暂时闲了下来，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那里，正实时播放着星宝与皇帝周牧在提瓦特黑铁王城对峙、交谈乃至交手的情景。
星宝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阻挡莎布这等存在的窥视。
然而，看着看着，青雀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从好奇变成了浓浓的迷茫，
“莎布阿姨……boSS他……真的有那么……聪明吗？”
她指了指画面中，正在和星宝侃侃而谈、分析“全知”之力的皇帝周牧。
莎布那绝美的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我儿处理信息的速度和战斗本能，确实天生就异于常人的快……但是，‘快’，也应该有一个合理的限度才对！”
“哪怕是我这一族，天生身体构造与灵魂形态就与寻常生灵迥异，再加之后来修行境界提升，对脑域和灵魂进行了无数次升华与蜕变……”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其反应与信息处理速度，也不应该……突破‘纳秒’级别的限制才对！”
“这是「生命」本身所能承载的「规则上限」之一！”
“也是我亲手为所有生命定下的、不可逾越的规则之一！”
“即便是我自己，也在主动遵守着这条规则，将自身的反应速度，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畴内。”
“啊？”青雀听得更懵了，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为啥……为啥要有这种限制啊？反应快点不是更好吗？”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束缚。
莎布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普通的生灵，拥有了‘微秒’级别（百万分之一秒）的反应速度。”
“这意味着，他将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干涉甚至‘规避’光速传播信息的权利。”
“想想看，在一束光，从光源发出，尚未真正照射到你身上，将信息传递给你的眼睛和感知之前，你便已经能够提前‘反应’过来，并下意识地做出规避或应对动作。”
“那么，在你眼中，你所处的整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青雀顺着莎布的引导，努力地想象了一下，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脸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了。
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概念，只觉得那应该会很……厉害？
莎布见状，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继续说道：
“那将会是一件……十分可怕，甚至堪称灾难的事情！”
“路人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物体表面反射的杂乱光线、天空星辰恒定照耀的光芒……世间万物，只要它能反射或发出光线，在你那超速的感知中，都将变得纤毫毕现，并且会被你的生存本能，判定为‘可能携带信息、可能产生影响’的‘潜在刺激’。”
“你会不自觉地、无法控制地，去规避那些对常人来说无比抽象、甚至根本无法察觉的事物和光影变化。”
“因为它们在你被加速的感知里，是如此的‘清晰’，并且在时刻不停地‘冲击’着你的感知系统。”
“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大脑思维更快地、本能地做出各种细微的、无意义的规避与调整动作。”
“最终……”
莎布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那远超常理的‘反应能力’，会把你自身……活生生地逼成一个感知过载、行为失控的疯子。”
“因为在你那被加速的感官中……”
“整个世界，举目所及，皆是对你发出‘信息冲击’的……潜在之敌。”
青雀听着莎布的描绘，不由得幻想了一下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处理海量冗余信息、身体不受控制乱动的画面，顿时打了个寒噤，小脸有些发白。
而莎布却没有停下科普，她的目光投向了更深层：
“至于‘纳秒’级别（十亿分之一秒）的反应速度……那将是另一种层面的认知灾难了。”
“出于对你的保护，我不会向你阐述其具体的运作原理和感知状态，那信息本身就可能污染你的心智。”
“但我可以告诉你最直接的后果——”
“如果你拥有了纳秒级的反应与信息处理能力，那么，你将被永恒地……凝固在自身那无限加速的‘反应’世界里。”
“你主观感受到的‘1秒钟’，其信息量和感知跨度，将相当于外界普通生灵……整整三千万年！”
“最终，你会因为与外界正常时间流速的彻底脱节，陷入无法与任何他者共鸣的认知孤立之中，直至……自我的认知结构彻底崩溃。”
青雀：“……”
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感慨：
“所以……莎布阿姨您当初布下这个规则，是为了……保护诸天万界的大家吗？”
“……嗯，对。”莎布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飘忽了一下，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件事的初衷，并没有她此刻说得那么伟大。
当时的她，只是在随心所欲地创造完一批生命之后，发现那些小家伙里面，总有那么一些个体，会因为自身感知或灵魂结构的某些“瑕疵”，莫名其妙地陷入疯狂，制造出各种让她觉得“吵闹”和“麻烦”的动静。
她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不想让那些“傻子”吵到她睡觉或者做其他事情，才顺手定下了这条限制所有生灵基础反应速度的规则。
毕竟，很久以前的她……
并不存在所谓的“人性”。
青雀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她看着画面中与星宝对话、展现出惊人分析能力的皇帝周牧，不由得微微感慨道：
“您和boSS……还真是一家人呢。”
“一个默默为众生划定保护的规则，维系着基础的平衡，却不言不语，深藏功与名。”
“一个明明聪明智慧到了极致，洞察万物，算无遗策，却为了能让身边之人感到轻松、没有隔阂感，而甘愿装傻充愣，陪着大家玩闹，甚至……做出了那么多看起来总是会失败的‘搞笑剧本’。”
“现在看来，那些看似失败的剧本，或许……也只是他为了与普通生灵靠得更近一点，用一种大家都能理解、甚至能调侃的方式，来融入大家吧……”
青雀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敬意。
这对母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将这份敬意升华下去，旁边的莎布直接便是一个毫不客气的撇嘴，脸上写满了“你快别逗了”的表情：
“你快别给我那傻儿子强行找补了。”
“他可能……是真的有点小聪明，也可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我设定的限制。”
“但是！”
莎布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性：
“他的剧本！他做的那些所谓的谋划！绝对！绝对不可能成功！”
“具体的原因涉及一些底层逻辑，我不能说！”
“但你记住！他手中鼓捣出来的那些剧本，他所做的每一次谋划，的的确确、完完全全，是发自他内心、并且他自认为是呕心沥血、完美无缺的！”
“而他最终遭受的剧本崩坏……”
莎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也是真真切切、完全出乎他本人意料之外的！”
“他每次看到自己剧本崩掉时，那副怀疑人生的蠢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说着，莎布似乎想起了周牧那些着名的“翻车”现场，直接乐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应该也见过很多次了吧？”
“我家那傻儿子，捧着自己那写满了‘天衣无缝’的剧本，结果看到现实走向完全跑偏时，那一脸懵逼、抓耳挠腮、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的蠢样！”
青雀：“？？？”
她脑袋上仿佛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下意识地反驳：
“那……那不是boSS为了逗大家开心，故意装出来的表情吗？！”
“装个屁！”莎布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自己明明看起来计划得天衣无缝、算尽了一切，为什么现实总会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把他的剧本给崩得连我都不认识！”
“啊？！”青雀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了一片。
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莎……莎布阿姨……”她声音艰涩的开口，
“如果……如果boSS的剧本……真的如您所说……是注定……会崩坏掉的……”
“那为何……每一次……事件的最终结局……都会……都会走向……他所心仪的道路呢……？”
这话一出，莎布那畅快的笑声瞬间僵在了脸上。
对啊！
剧本崩坏，是源于某种底层逻辑的“既定事实”，绝对无法改变！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让那完全偏离剧本的过程……总是能……诡异地……落在他心中所预设的那个……“框框”里呢……？
不由得，莎布和青雀，两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下方画面中，那个与星宝对峙的、拥有着周牧本质的皇帝身影。
抛弃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它听起来有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挑战认知……
它，就是正确的。
也就是——
周牧……
他知道自己的剧本会崩。
他一直都知道！
他……
是在用那一个个注定会被失败的剧本……
用一次又一次看似“失败”的过程……
将最终的事态走向和结局……
——悄无声息地……
拼凑成他所预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