婋婋的话问得直白且冒昧,林五娘有些不好回,她知道婋婋是在问什么,或者京城内外的人都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秦王世子翎,还是喜欢对方的身份与地位。
也许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只想着攀龙附凤的女人,林五娘也不否认,自己最初接触对方确实是看中对方的身份与地位,这一点也没有必要否认。
但是,林五娘自认为对于世子翎的感情是真心的,为什么会喜欢世子翎?
也许是在自己受到欺负的时候,他总是挡在自己的面前,也许是在自己受到冷落的时候,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也许在自己想要哭泣的时候,他站在那为自己遮风挡雨。
所以林五娘清楚,她是喜欢是世子翎的,即使做不了对方的正妻,即使只能做一个妾,她还是想要陪在对方的身边,也许这样的想法在旁人看来很傻,林五娘却觉得自己已经得偿所愿。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林五娘想了很多,但最后只含着笑说了一句大胆的表白。
婋婋看着她的神情,感觉的出来对方说的是真话,心里有些惆怅,觉得李翎可能配不上林五娘这么纯粹的感情。
“你不怕他会负了你吗?”婋婋有些迟疑的问道:“毕竟,他是秦王世子妻妾成群。”
林五娘素日里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此刻却很尤为的坚定:“不怕,至少他是真心待过我的,为着他这一刻的真心,我也觉得值。”
婋婋有些诧异:“好生奇怪的想法,我想象不出来,若是我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会是什么样?”
林五娘有些艳羡的看向婋婋道:“想来,教导四姐姐长大的那位老夫人,是一位十分刚强的女子,且十分的疼爱四姐姐。”只有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才能这般的肆无忌惮,底气十足,和已经出嫁的大姐姐十分的像,但比大姐姐更傲气。
婋婋回道:“姨祖母他们确实很疼我。”
林五娘闻言露出个笑来:“这就好。”至少自己晚间能安眠了,自林五娘记事起,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生母做了恶事,害死了无辜的四姑娘,所以自己要为生母赎罪,要孝敬嫡母,因为嫡母的幼女是被自己生母害死的,如果自己不孝就是禽兽不如,罔顾人伦。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言论下,林五娘只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重担,被枷锁束缚,挣脱不得。
婋婋的归家,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身上的枷锁都轻了许多。
但又有人在自己面前说,四姐姐吃了许多的苦,而这些苦都是自己的生母造成的,所以林五娘又背上了新的枷锁,现如今婋婋明确的告诉她,这些年自己并没有吃什么苦,这些新背上的枷锁才解开。
送走了林五娘后,婋婋问时祺:“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时祺回道:“能嫁与心上人,所以高兴吧。”
婋婋皱眉:“即使是妾室也高兴?”
时祺不懂为何姑娘这样问,但还是回道:“若是能做正室,哪个女子不想做正室,只是做不了正室,那就做个妾,只要能陪在对方身边,想来也是欢愉的吧,戏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那戏本子写得就不对。”婋婋道,说罢又摸摸小腹,才吃了饭又觉得饿了。
婋婋忍着饥饿,翻看着林家送来的嫁妆单子,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婋婋只能通过这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姑娘,内庭来人,说是替姑娘量尺寸做婚服。”颂安带着一个小丫头进来回禀。
婋婋道:“将人请进来吧。”
很快一个穿着女官服制的女子带着四个宫娥走了进来:“请世子妃安。”
“免礼。”婋婋抬手免了礼。
内庭女官起身说明来意:“因着世子与世子妃的婚期比较紧,婚服制作需要加急,今日便来为世子妃量体,同时选一选婚服的款式。”
说罢,女官就拿出一本册子双手捧到婋婋跟前:“世子妃,这里边的款式与形制都是可以选择的,请世子妃挑选。”
婋婋一边翻动着画册,一边询问道:“婚期已定,那世子何时归府?”秦王世子现如今还在宫里住着,婋婋才有此一问。
女官回道:“此事内庭那边已经传下话了,说陛下让特许世子与世子妃在宫里成婚。”
“这般是否越矩?”婋婋问道。
女官笑着回道:“只要不违背祖宗家法,就是陛下恩典,世子妃与世子管受着,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婋婋有些意外,没想到婚礼是在宫里举行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对方只是一内庭女官,不会知道内里的原因。
量好身体尺寸后,又挑好婚服的款式与用料,女官细细的记下,又复问一遍确认后,才带着人离开。
“婋婋的婚礼怎么会在宫里举行?”小菊看向李澹。
李澹回道:“这件事情是阿兄提出来的,父皇应了。”
小菊蹙眉:“你们兄弟在谋划着什么?”
李澹惊讶于小菊的敏锐,但还是故作无事道:“姨娘想多了,阿兄不过是想探探父皇的底,看看父皇现如今对他的容忍度有多高。”
容忍度越高,杀心越盛。
二哥与大哥一个明着反对秦王世子在皇宫成亲了,一个暗着反对,结果的都没有用,甚至因着此事已经隐约有传闻父皇看重阿兄,有意越过立长立嫡的规矩立贤,立秦王为太子。
李澹思及此,神情越发的阴鸷,他不信这些传闻父皇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父皇在用着似是而非的传闻吊着阿兄,想找机会对阿兄下手。
只可恨自己这些年在京都无兵无权,不能在这个时候为阿兄提供助力。
这些年固守京都,让李澹对封地的控制度不高,因此也没机会豢养私兵,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越王府,守好姨娘,不让阿兄悬心。
小菊心中担忧更甚,对李澹道:“风雨欲来,也不知你阿兄能否成功。”
“姨娘不必忧心,京都城防营的卫尉寺卿是我的人,即使乾儿不能成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白发赤面的女子踏着四方步而来,举止之间洒脱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