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四姑娘,怎般模样,竟惹得梅娘将她安排进秦王府?”李二郎翻动折子,突然问道。
一旁站着的归鸿愣了一下,回道:“微臣不曾亲眼见过,但据先前伺候过长公主的老人说,她之容貌有五六分像少年时的长公主,只是不比长公主英气。”
李二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她爹林炜,好似就与女华长得极像,比秦王、越王两个更像是一母所出的。这般看来,那林四姑娘模样像女华也正常,既如此,便让她多进宫陪陪梅娘。再传旨,在林家及笄宴上赏赐她一套金花银树的头面,再将她的名字,添进入选绣女名单中。”林家那边用补办及笄宴的名头办的认亲宴,这事儿在京里也算是奇事,李二郎去后宫的时候也曾听几位低位世妇提起。
归鸿就道:“陛下如此恩宠,林四姑娘好福气。”
李二郎摇头道:“她有几分似女华,是她的福气。”
归鸿领命,记下此事。心中感叹,不知对林家姑娘来说,这是福还是祸。
在越王的护送下,小菊与婋婋到了定远侯府,越王跟着进了定远侯府。看了新修缮过的院子,眉尾微微扬起:“这院子虽然不算大,好在修缮不错,也算是小巧精致。我瞧着隔壁的院子也不大,不如一并合并,在墙上开个洞门,方便来往。”
这话说完,孟氏面色有些不大好,隔壁住着的就是自己的侄女孟滟,但越王开口了谁敢说个不是?
林驺那边一口应下,又道:“开个洞门倒是简单,就是那边得修缮一下,暂且一二月住不得人。”
越王道:“那就用来放东西。”
林驺便只能应下。
曾氏在后边,对孟氏道:“去安排人,给滟姐儿搬屋舍吧,先前给四丫头准备的,就让滟姐儿暂且搬过去,或者是直接搬到客院。”
“是。”孟氏黑着脸应道。
小菊看了看这院子,倒是不错,不算委屈婋婋,就拉着婋婋的手道:“你瞧瞧可好?”
“孙女瞧着处处皆好,就是比隔壁院子少些人气儿。”住着人跟没住人的院子,那种感觉是不同的,看一眼就能感觉出来。显然,隔壁还住着人,婋婋用脑子想想就猜出隔壁住着的是谁,不然小叔叔也不会刻意提出来。
小菊拍拍她的手:“你喜欢就行。”
众人看了一圈,越王见屋里陈设摆件都是拣好的摆放在各处,心下略微满意,却又嫌林家底蕴不足,多是金银器物,少了些古玩珍器,就对婋婋道:“我那儿,还有几套成套的古玩摆件,回去后遣人给你送来,随礼把玩摆放,就只一点不可随意糟践了去。”
婋婋回道:“倒是偏了叔叔的好东西了。”
越王就道:“你暂且住下,过两日宴席上,我叫你婶婶引你见见那些亲旧故交。”说完,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越王走了后,林驺就道:“今日,四丫头归家,晚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婋婋行礼:“谢侯爷。”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林驺也没纠正她的称呼,只叫人开了库房,叫婋婋喜欢什么,自取就是,到时候记自己账上。他是定远侯府之主,这般说了,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等定远侯与曾氏、孟氏都走了后,陈氏留在了最后,对小菊道:“婶子,有啥不便的只管遣人与我说,我虽然没了管家权,但好歹也管了十来年的家,对各处都熟。”
小菊已经习惯了陈氏的“直白”,就道:“放心,不会跟你客套。你也跟着忙了一上午,回去歇息吧。”
陈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虽然不甚聪明,但她有一种直觉,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婶子绝不简单,自己得把握住这个机会抓紧这棵大树,到时候大树底下好乘凉,即使是分了家,门楣也不会落下。
是的,陈氏心里清楚,公婆也更加偏疼的子嗣,家里的爵位再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郎君身上,倒不如趁着现在跟这些亲友打好关系,到时候被分出去了,也有个人能为自家说话。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想法,但老实人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陈氏就是这样的老实人。
等人走了,小菊对婋婋道:“你家里的几个姊妹,你若觉得过得去,就跟手帕交一样处着,若是不喜欢,就淡着。”如果是从前,小菊会教导婋婋八面玲珑,处理好各方关系,上了年岁倒是看明白了,有些关系就适合不咸不淡的处着,才各自能得个自在。
婋婋点头,随后扶着小菊进了主屋,坐在榻上,拿了两个金瓜锤给小菊捶腿,祖孙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很快,那金瓜锤就被伺候的婆子接了过去。
“林家这边以及笄礼的名义办个认亲宴,到时候你跟着越王妃去认认人,越王妃是京兆崔氏女,正经的世家贵族出身的,他们这等人家出来的女子傲气,若是脾性不合也不必硬结交,面上过得去就好。只要你一日得越王看重,她便不敢轻慢你。”小菊一句句教导,婋婋认真听着。
“还有就是,那些参与选秀的秀女,都是各世家贵族选出来的,以王家、崔家、杨家、吴家、白家、宇文家为首,王、崔、杨三家不必说,都是京中显贵。至于吴家、白家都是蜀地那边,他们的根脚在哪儿,即使在京中显赫,也不会忘了根。白家是皇帝的外祖家,今番白家女入京选秀,定然会赐婚为亲王之子为正妻,算是你以后的妯娌,你可与她来往。吴家那边,与我有些缘故,但你不必顾及这些。以皇帝的性子,吴家女应该会嫁进楚王府,其余的,我倒是不好确认。”
这一连串的话下来,婋婋恐她口干舌燥,就捧了茶来。
婋婋细细琢磨了片刻后道:“姨祖母的话我都记住了,但我怕这一次遴选世子妃没那么简单,皇上将三王一起召入京,只怕是有更大的图谋。”
小菊合上茶盏,问道:“此话怎讲?”
“若只是遴选世子妃,那根据家世与平衡朝堂,皇上一人做主就是,其实并不必召三王入京。皇上到底有了春秋,我只怕是为着储君之位,以此为局剪除阿爹羽翼。”婋婋怕的是此事跟太子之位有关,心中担忧李乾会因此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