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识得胡车儿么?”
周不疑站在沙摩柯的面前,淡淡的问道。
周不疑身高八尺,可在丈余身长的胡王沙摩柯面前,就显得矮了不少。
“胡……车儿?”
沙摩柯听到这三个字,浓眉下的环眼虎目之中,突然涌动起泪光:
“胡车儿乃是奴下奴的堂兄,十多年前来到中原,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胡王沙摩柯乃是南蛮王的部将。
既然南蛮王向周不疑行“舐足礼”,甘愿永世为奴,他便自称“奴下奴”了。
“胡车儿亦在我麾下听用,今随北地枪王征伐北地。”
“早晚有日,我自然让你兄弟再相聚!”
周不疑面容慈和,缓缓说道。
胡王感激的跪地叩头,连声称谢:
“奴下奴永感大乾王厚恩!”
孟获挥了挥手:
“大乾王对我南蛮的厚恩,赛过万里山河,岂是你几个响头能补报的?”
“真要报答乾王深恩,你就卖卖力气,使劲替乾王杀敌!”
等胡王退下之后,孟获又往前走了几步。
手指一名浑身火红,项下九道金环的女子介绍道:
“这是俺婆娘祝融夫人,还不向主公行礼!”
祝融夫人环佩叮当,迈步屈膝跪在周不疑的面前,也要行“舐足礼”。
周不疑见她是个女流,轻轻摆了摆手。
孟获见状,也不勉强,到了最后两个魁梧的蛮将面前:
“这是俺兄弟孟优!”
“这是祝融的兄弟带来洞主!”
南蛮王介绍完众将之后,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跪在周不疑的面前:
“奴接到大乾王书信,尽起十八洞九万兵马,会齐万兽阵、巨象阵和藤甲军!”
“前来为乾王效死命!”
象阵营?
万兽阵?
藤甲军!
法正等文武众将,恍然大悟!
“难道刚才地面震颤,是巨象阵踏地所致?”
“那帐顶的巨爪,又是何物?”
“看那铁爪如刀,锋锐至极,只怕割裂人的脑袋,也易如反掌!”
“难怪主公一直不肯用兵,反而淡定等待!”
“原来是在等这一支生力军!”
黄忠性情急躁,上前躬身说道:
“主公!”
“我等众将,早就听说南蛮王帐下兵马雄壮,与众不同!”
“既然来到江夏,臣等请求一观,以开眼界!”
“还望主公允许。”
周不疑见堂下文武众将,尽皆翘首以盼,想要一开眼界。
于是颔首微笑道:
“蛮王,可愿稍示锋芒,以解众臣好奇之心么?”
南蛮王哈哈大笑道:
“主公有命,奴敢不从命?”
又回身对众将道:
“随我出帐,演练三军!”
众蛮将跟随孟获,转身离帐而去。
邓艾在南疆待了数月,和蛮兵蛮将都熟悉了。
马谡也曾去过南疆,而且他精通蛮语,交流无碍。
两人带着文武众将,也跟着出了军帐,前往参观蛮王兵马去了。
刚刚还喧嚣热闹的中军大帐,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了两个人。
周不疑看着张仲景花白的须发,风尘仆仆的样子,轻轻叹息道:
“你这一趟南疆之行,跋涉千里,历尽艰辛,功劳不小。”
张仲景躬身行礼,连连摇头道:
“恩师已经把瘴疫的解除之法写在了书信中,让邓艾交给我。”
“弟子不过是跑了一趟腿而已,有何辛苦?”
“倒是恩师坐镇江夏,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十分辛苦……”
周不疑抬头看着军帐的顶棚,良久不言。
一段往事的回味之后,周不疑这才说道:
“我传华佗外科之术,传你内科之法。”
“本欲让你二人深耕其中,各有建树。”
“可惜华佗不听我言,误入赤壁,死在曹营之中,没能留下只字片语的医书论作。”
周不疑的话里,带着几分伤感。
华佗之死,让他引为遗憾。
张仲景感同身受,轻轻说道:
“不肖弟子,从数年前得恩师指点,自认为已经初窥门径。”
“所作《伤寒杂病论》,已有初稿,正待完善。”
“此次南疆之行,得遇恩师书信教诲,弟子长进不小。”
“想来数年之内,《伤寒杂病论》可以完本,当是华夏千年来的一大医学巨作。”
“此皆恩师教导之功。”
周不疑欣慰的点了点头:
“传道授业,惠及苍生百姓,为师之幸也!”
“只是可惜了华佗……”
他的目光,从军帐的顶棚收回,凝视着北方。
目光如刀,寒意逼人:
“孙策杀于吉,我杀孙策!”
“曹操杀了华佗,此事绝不会就此甘休!”
“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我要让他后悔余生!”
张仲景苍老的身躯,微微一晃!
恩师身上的浓浓杀意,让他无法抵抗,但觉心跳急速,彻骨生寒!
“恩师……”
他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了,你退下休息去吧!”
周不疑轻轻摆了摆手:
“如今曹营疫病已起。”
“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可施加任何救助。”
“否则的话,莫要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张仲景连连应诺,躬身拜别了周不疑,转身离帐去了。
“华佗一命,半壁江山!”
周不疑咬牙望着北方:
“阿瞒!”
“你平定中原,耗费半生心血。”
“可丢掉这江山,却只因你一念之差!”
“若不是你杀我华佗,我也不会这么快建国称帝。”
“与你决战紫竹岭了!”
军帐外,一阵喧哗。
似乎是南蛮兵马已经催动,江夏众将,正在观望。
……
呜!
呜呜!
开阔地上,数百象鼻,冲天嚎叫。
声如山崩,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