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儒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指着那四个字,痛心疾首地
骂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武夫逞强,
国将不国!”王龙正好巡展到此,闻言也不生气,
顺手从展台上抄起一把倭刀,笑嘻嘻地走到旁边
一个卖饴糖的摊子前,那饴糖在寒冬里冻得硬邦邦的。
王龙手腕一抖,倭刀如切豆腐般,“噗”地一声
插进了巨大的饴糖垛子里。“老爷子,”王龙对着
那老儒生,声音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倭寇的刀片子砍过来的时候,可不管您老斯文
不斯文!他们只认得这个!”他拍了拍倭刀,
“您要真讲究斯文,等下次倭寇再来,您就捧着
《论语》上去,给他们讲讲‘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看看他们听不听?”话音未落,
他手腕一较劲,饴糖垛子“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让人惊讶的是,裂缝里竟然滚出无数枚崭新的
倭国宽永通宝铜钱,撒了一地。围观百姓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一阵哄抢,场面顿时失控。王龙站在高处,
看着下面争抢的人群,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扬声喊道:“别抢!别抢!都有份!这点小钱算什么!
赶明儿等本王练好了兵,造好了船,带你们去倭国
本土,抢真正的金银财宝去!那才叫够本!”
此言一出,人群更是沸腾,欢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几乎将菜市口的屋顶掀翻。那老儒生看着这番景象,
气得浑身发抖,连连顿足,却也无能为力。
除夕夜,宫中照例设宴。王龙竟然扛着一把用红绸
裹着刀鞘的倭刀,大摇大摆地前来赴宴。歌舞升平,
觥筹交错间,他突然起身,说要以倭刀为陛下表演
助兴。只见他走到大殿中央的烤全羊前,红绸落下,
刀光一闪,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羊肉便被削下,
手法精准无比。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手腕翻转间,
那些油汪汪的肉片竟精准地飞入在座的各国使臣
盘中,力道恰到好处。“皇上您看,”王龙举着
寒光闪闪的倭刀,刀尖似乎无意却又明显地朝着
御座的方向虚指了一下,“倭国那穷山恶水的地方,
可没咱们大明这般肥美的羔羊!他们那儿,
连羊肉都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海腥味儿!”
崇祯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节节发白,
但他强行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失态。
这时,来自突厥的使者嚼着肉,含糊地大声赞道:
“并肩王好刀法!不仅能上阵杀敌,还能当庭献艺,
这手艺,到我们草原上也能当个最好的厨子!”
王龙闻言,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使者过奖了!本王爷这把刀,既能切得了香喷喷的
羊肉,”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倭国使臣所在的角落,
变得森冷,“自然也砍得下窥伺我大明的狼头!
诸位要是有兴趣,改天本王就在这校场上,
给各国使节表演个活劈倭寇,那才叫精彩!
保证比这切羊肉好看十倍!”倭国使臣所在的席位
顿时一片死寂,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手已经按上了
腰间的短刀。崇祯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宴会的喜庆气氛荡然无存。开春后,御花园按例
举办风雅的曲水流觞诗会。王龙又不请自到,
而且直接将他那把显眼的倭刀横在了蜿蜒的溪水之中,
正好挡住了顺着水流漂下的酒杯。当文臣们对着
卡在刀鞘上、进退两难的酒杯抓耳挠腮,诗兴全无时,
王龙才仿佛刚发现似的,哈哈一笑,用脚轻轻一踢
刀鞘。刀鞘翻滚,溅起大片水花,精准地泼湿了
围坐在溪水边大半朝臣的官袍。尤其是年迈的
大理寺卿,头上戴着的假发被水淋湿,狼狈地
粘在脸上,水珠还不断往下滴答。王龙却像没事人
一样,还一本正经地对着落汤鸡般的大臣们抱了抱拳,
脸上毫无歉意,反而带着戏谑:“哎呀呀,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各位大人,湿身(失身)了?
不过嘛,这招在兵法上有个名头,叫‘水淹七军’!
当年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可惜啊,
他老人家用的是大水,我这招,用的就是这小溪流,
意思到了就行!哈哈哈!”大臣们气得浑身发抖,
却敢怒不敢言。后来京城里孩童们传唱的童谣,
便多了这么几句:“并肩王,倭刀狂,金銮殿上
切蜜糖,御花园里耍酒缸,文官变成落汤鸡,
武官缩头不敢响……”这场由一把倭刀引发的闹剧
和对抗,持续了数月,直到倭国正式的求和使团
进京,才似乎突然显露出它深藏的、令人心悸的
用意。当倭国正使的目光,死死盯在王龙腰间
那把据说斩杀了他们前任征夷大将军的佩刀上时,
端坐在龙椅上的崇祯,仿佛瞬间被一道闪电击中,
骤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看着王龙在面对倭使时,
那种毫不掩饰的、甚至刻意夸大的嚣张和气焰,
看着倭使眼中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他突然懂了——
这个被他视为心腹大患的“混世魔王”,早已将
这把倭刀,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充满血腥气的
警告。这个警告,不仅仅是给倭国看的,也是给
他这个大明皇帝,给满朝文武,乃至给天下人看的!
在招待使臣的国宴上,王龙更是将这种警告发挥到
了极致。他拍着腰间的刀鞘,对着倭国的副使,
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轻松口吻笑道:“副使阁下,
听说你们新上任的将军,最爱赏樱?啧啧,真是风雅。
可惜啊,我们这儿没好樱花。不过没关系,
赶明儿等我有空,带兵去你们那儿逛逛,顺手砍几枝
最漂亮的樱花枝回来,插在那位新将军的床头,
让他每天睡醒睁开眼,就能看见家乡的风景!
怎么样,本王够体贴吧?”那倭国副使手中的酒杯,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