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云起看见了他的眼中,平日里冷漠如寒星的目光,此刻却像湖面下被强行压制的暗流,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竟似是有一丝温柔和情愫.....
她的心蓦地一颤,心跳狂乱到几乎要破胸而出。
她不敢直视,目光慌乱地移开,嗓音低得几乎若不可闻
“……好。”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他的臂膀一紧,将她轻轻托起。
白山元君睫毛垂下,目光定在她的伤口处,不知是专注,还是避开那片暧昧与敏感。
气氛紧绷到极点,连呼吸都带着火烫。
可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下一瞬,便俯下身去。
凉薄的唇,覆在了她伤口的血肉间。
剧痛中,却混杂着一种奇异的温热与酥麻。
云起呼吸骤然一窒,整个人僵硬到极点.
胸口的剧烈疼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盖过。
她闭紧双眼,不敢看,不敢想。
心跳声仿佛战鼓般轰鸣,“砰砰砰”震得耳膜生疼。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张嘴,心脏都会跳出来。
时间缓慢得像被拉长的丝线,每一瞬都灼烧着她的神经。
他专注地吮吸着,将那乌黑的尸毒一口口吸出,唇畔溢出腥甜与苦涩的气息。
云起却分不清,那股酥麻与燥热,究竟是痛,还是另一种情绪在侵蚀。
她指尖死死攥着衣襟,指节泛白,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胸口的触感终于消失。
云起缓缓睁开眼,只见白山元君抬起身,唇角沾着黑红血迹,目光已恢复冷冽清淡。
他将吸出来的尸毒尽数吐在地上,那一滩黑血,已经将石块腐蚀得坑坑洼洼,腥臭扑鼻。
伤口周围的黑气已渐渐褪去,血肉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他抬手擦拭唇角,神色淡漠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寻常的救治。
他伸出掌心,覆在她伤口上,低声诵咒。
掌心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她的伤口一寸寸愈合,最终留下一道结痂。
可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随之苍白了一分。
“够了!”
云起猛地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因情绪而发紧,带着压抑不住的心疼
“师父,你说过的,治病救人最是耗费精气,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你初来时说过,只会帮我,不会救我,可我已欠你不知多少条命。你还要对付阎邩,不能再消耗力量了。”
白山元君垂眸望她,神色冷峻,却在那一瞬间,眼底有微不可察的波澜。
她说完想自己撑起身,却被他猛地拽住。
失去平衡的一瞬,她整个身子跌进他的怀中。
鼻端是他冷冽的气息,心口却因贴近而再次狂乱。
她抬眸看他,却见他眉头紧蹙,沉声低问:“你仔细想想,方才有没有触碰过什么?”
云起怔住,想了想,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突然无法动弹的事情,沉声道
“……太微卦印突然亮了一下,但只是晃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我没发现其他异常。”
白山元君沉默片刻,仔细感受了一下,她身上的确没有邪气侵入的迹象,终于轻叹一声
“好,知道了。你小心。接下来的战局,我没有时间再照顾你,自己保重。”
他说着,替她包扎好伤口,手法干脆利落。
说完,他已经伸手,将盖在两人身上的衣袍掀开,光影重新涌入。
白山元君已先一步踏出,步伐坚定,重新走回那血色翻腾的战场。
云起深吸一口气,神情也恢复了将军的冷冽,翻身跃上玄风战马。
她抬眸望向那道背影,心底又涌起一丝酸涩,最终只咬了咬牙关。
下一瞬,她拨转马头,策马奔入战场深处。
阎邩被白山元君天雷击中,整个人仿若焦炭般扑倒在地,半边身子都抽搐不止,口鼻间不断喷涌出黑红的血液。
血沫溅落在他下颌与胸前,触目惊心。
按理说,这一击,纵然不致命,也该让他彻底丧失战力...........
可等白山元君替云起吸完尸毒,短短几分钟过去,再回首一看,却见阎邩竟颤巍巍撑着身体,像腐木般慢慢从血泊里站了起来。
他的脊背佝偻,却又像蛇般扭动,伤口处不断涌出淤黑的血,滴落在沙地上,嘶嘶作响,仿佛连土壤都被侵蚀。
众人本以为他支撑不久,可下一瞬,他竟“咯咯咯”怪笑,抬手抹了抹下巴的血迹,脸上竟然恢复了几分血色。
“呵呵……呵……”那笑声仿佛来自墓穴,带着森寒的回音。
云起心中一凛,望见阎邩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三具尸体。
那些尸体显然是刚死去的羌狼族壮士,胸腔被硬生生撕裂塌陷,一大块血肉缺失,白森森的肋骨裸露在外。
死状之惨烈,让即便已经习惯了血腥战场的云起,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甜与腐败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