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逐一告退，大帐里渐渐安静下来。烛火噼啪作响，夜色更显沉重。
云起抬眼，忽然发现还有一人未走。
是钟月回。
他依旧静静立在帐中，眼下那颗泪痣在火光中显得愈发清冷，仿佛带着孤寂与惆怅。
云起勾唇一笑，声音温和：“怎么了？有事要对我说？”
钟月回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黑眸深沉。片刻，他低声开口，语气压抑却坚定
“阿央，此战你务必保重。我和怀玉这些日子，一直恪守将士本分，从不逾矩半分，可你心里明白，我们对你……是何情感。若你有三长两短，我们的世界，也将土崩瓦解，再难苟活。”
这一番话沉重如石，直砸在云起心头。她心口猛地一紧，怔住了片刻，随即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掌心，指尖轻轻抚过他眼下那颗泪痣，声音低柔，却带着笃定的力量
“月回，战争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更是难测。我会尽全力护住自己，可若真有意外……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获得自由。”
她话音未落，钟月回的身子陡然一僵。那向来沉稳如铁的面庞，此刻却浮现出一种近乎失控的紧张与恼意。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嘶哑而激烈
“离央！你若有事，我要那自由何用？”
他情绪近乎爆裂，话语带着撕裂的痛。
云起凝视着他，眼神忽而柔下来。她抬起手，勾住他的下巴，没有多说半句，只是贴近，直接吻了下去。
这一吻，堵住了他所有的愤怒与哀伤。
片刻，唇分。
云起气息尚未平复，却依旧低声道
“月回，世间之事，没有那么多如愿以偿。更多的是意外与变故。若换作你离开了我，你希望我如何自处？一蹶不振，自我了断？还是放下过去，继续走下去？”
钟月回怔住。
那双黑眸倏地晦暗，一滴泪无声滑落，正好淌过那颗泪痣，映出幽幽的光。
他低声喃喃
“若真如此……你便忘了我吧。”
这一刻，云起心脏被狠狠攥住，一阵痛感袭来，酥麻.....。
她懂钟月回.....懂他的敏感、他的隐忍、和他的自我克制。一个从小在阴谋与伤害中长大的人。
好不容易在心底开出一点柔软，找到救赎，如今要他对云起抱有一颗平常心……谈何容易？
钟月回忽然低下头，近乎疯狂地吻住她。
那是带着占有欲的亲吻，炽烈、急切，却又无比珍惜。
他的手掌沿着她的背抚过，动作颤抖而克制，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某种彻骨的渴望。
暧昧的气息在帐中弥漫，他抱得极紧，仿佛要将她彻底嵌入骨血里，不容她逃开。
“阿央……”他哑声呢喃，声音低沉到近乎破碎。
他的寒冥毒，如今已经大大缓解，因她而淡去。
她是他唯一的解药，是他命里唯一的救赎。他甚至几乎已经不再发作。似乎，他的一切，都在等待着遇见这个女人。
他怎能如她所说，理智地看待这一切？
钟月回仿佛终于压抑不住，带着满腔的情绪将云起揽入怀中，吻落得急切而凌乱，带着几分几乎要将她吞没的疯狂。
他的动作近乎粗鲁，指尖扣在她的肩头，力道重得让人微微发痛。
他像是在将所有的恐惧、担忧与爱意，一次性宣泄出来。
云起被他按在怀里，气息急促，唇舌纠缠之间，竟有一瞬心生怔然。
她感受到钟月回身上那种几乎失控的焦灼，像是拼命抓住唯一的救赎，不容丝毫分离。
可他的力道渐渐过猛，带着急切的颤抖。
“月回……”她低声唤他，声音被亲吻打散，带着一点喘息与无奈。
他没有停，反而更紧。
云起只得伸手按住他，转过身来，抬眸看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
她轻轻抚上他的面庞，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哄劝
“慢一点……我在。”
她的语气极轻，却像一道咒，瞬间击中他胸腔最脆弱的地方。
钟月回的身体僵住，气息紊乱，眼底翻涌着几近失控的情绪。
可在她的低声安抚中，他像终于被拉回到现实，粗重的呼吸渐渐缓下来。
他埋首在她颈窝，长久不语，怀抱的力道从掠夺转为温存。
动作放缓，唇齿间的亲昵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再伤着她。
春色氤氲，帐内的空气渐渐柔和下来。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暧昧缱绻。
此刻的云起，清楚地感受到钟月回那种被撕裂后重新拼凑的安定。他终究放下了粗暴的焦躁，只余下温柔与眷恋。
帐内温软，情意如火，却又裹挟着不愿说出的惶恐与执念。
天尚未亮，天地间笼罩着一层铅灰色的薄雾。鼓角未鸣，战马的鼻息在清冷空气里化作白雾，凝而不散。
烈焰军与虎贲军早已列阵完毕，数万大军旌旗翻滚，铠甲相互摩擦发出的低沉声，仿佛是死亡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