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米尼斯离开后，宿舍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壁炉中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安格斯重新沉浸在那本古老魔法书的复杂图谱中，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一个尤其晦涩的字母，好像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这间温暖的屋子无关。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安格斯没有抬头，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迪尔梅德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又反手轻轻将门带上。他依旧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安格斯。
安格斯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瞥了他一下，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检查了一下他是否完好无损，然后才淡淡开口：“手没事了？”
迪尔梅德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完全没想到对方第一反应竟然会是关心，甚至还说了句人话。
他蜷缩了一下那只曾经布满伤痕的手，随即又放松下来。“一点小把戏而已，本来就都是假的。”
安格斯低低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不然为什么问你呢？”
迪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早该猜到的，那句话压根不是关心，而是讽刺。
“好了，”他冷静下来，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与他外表年龄不符的沉闷，“我来不是说这个。”
“哦？”安格斯挑了挑眉，合上书，似乎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那你是来感谢我‘及时’赶到，还是来抱怨我打乱了你的‘测试’计划？亦或是对我认错——为你打乱我计划的事。”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嘲讽。迪尔梅德擅自行动，破坏他的计划，让整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有些不快。
迪尔梅德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壁炉边，站在安格斯对面，目光却没有焦点地落在跳跃的火焰上，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你导演的这场戏……动静越来越大了。”
“哦？”安格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效果不是很好吗？观众反响热烈，主要反派也已登场。”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迪尔梅德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一种不确定的预感，“你搅动了太多的东西，安格斯。福吉倒台，魔法部空虚，食死徒越狱，伏地魔回归……这一切变化，就像往原本平静的时空水面里扔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安格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说清楚点，迪尔。你什么时候学会当预言家了？”
“我不是预言家。”迪尔梅德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聚焦在安格斯脸上，那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忧虑情绪。
“时空……是有涟漪的。巨大的变动，可能会……吸引来一些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或者……惊醒一些早就该被遗忘的存在。”
安格斯靠在椅背上，十指指尖相对，显得饶有兴致：“‘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比如什么？异世界的巨怪？还是沉睡的古龙？”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显然并没把迪尔梅德玄乎的预感当回事。
迪尔梅德没有笑，表情反而更加严肃。“我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很模糊，但很不好。好像有什么冰冷、黑暗、充满了贪婪和怨恨的东西……正在被这边的混乱和魔力动荡吸引，试图挤进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果它们真的来了……它们可不会按照你的剧本演。它们甚至可能……成为伏地魔自己都没料到的‘助力’。”
安格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光滑的木质表面。
他当然知道迪尔梅德并不是危言耸听，迪尔自己对时间魔法和时空的理解远比表现出来的更深。平行时空，维度裂缝……这些并非完全不可能。
安格斯看着迪尔梅德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却盛满了不同忧虑的眼睛，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和可能性。
平行时空的卢克伍德和兰洛克。
这两个一百年前的手下败将，在迪尔口中是阴魂不散。
所以迪尔提到的“东西”，很大概率就是指他们。毕竟，他自己就是跨越时间而来的证据，那么空间出现紊乱，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想到这里，安格斯脸上那点残留的玩味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傲慢的自信。
“哦？‘东西’？”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是指那些……一百年前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我收拾掉的残渣余孽，可能会从哪个老鼠洞里再爬出来？”
他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无聊的笑话。
“迪尔，你好像搞错了一点。”安格斯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锐利，“一百年前，我能把他们踩在脚下，碾碎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变成历史书里无关紧要的脚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力量：
“一百年后，我依然能。而且只会更容易。我也不介意再费点功夫，给他们把结局再写一遍。正好……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