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短发的少女——烬。
冰蓝色的瞳孔如同精准的标尺,冷冷扫过何邪背上被腐蚀的伤口和胸口那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银白碎片疤痕。
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猎犬爆炸后的焦糊恶臭与浓烟,但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事的虫子。
“还能动吗?菜鸟。”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穿透浓烟,砸在何邪耳边。
何邪强忍着背部的剧痛和脏腑翻腾的恶心感,咬牙撑起身体。
菌毯的湿滑粘腻让他动作踉跄。
他看向阴影边缘的少女,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污秽的暗红天光下,冷静得近乎冷酷。
“能动。”
何邪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抹去嘴角的血沫,目光同样警惕地扫过对方脸上那蠕动着的、散发微弱荧光的暗绿苔藓。
那东西…是寄生?还是某种共生?
在这个鬼地方,任何异常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谢了。”
他补充道,语气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和无法消弭的戒备。
烬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不知是嘲弄还是认可。
“省点力气。道谢在这里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拄着那根造型奇特、杖头还在散发热浪和幽蓝电弧的金属长杖,一步踏出阴影,作战靴踩在粘滑的菌毯上,发出轻微的“噗叽”声。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猎豹般的轻盈与力量感,与周围腐烂蠕动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冰蓝色的目光越过何邪,投向拱门后方那片被密集荧光管道照亮的区域。
幽绿和惨白的光芒交织,勾勒出更多扭曲怪诞的“建筑”轮廓,如同巨兽体内畸形增生的器官。
空气中甜腥的恶臭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植物腐败的酸味。
“这里,是‘菌主’的苗床——‘血肉回廊’。”
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无处不在的低频嗡鸣,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平静。
“我们脚下踩的,是祂的‘菌毯’,是祂消化吸收养分的温床。天上那玩意儿,”
她抬手指了指天穹中央那颗搏动着的、散发着污秽暗红光芒的巨大“心脏”,“是祂的‘核心节点’之一,负责转化能量和散布‘孢囊’。”
“孢囊?”
何邪下意识地重复,目光扫过菌毯表面那些如同微小肉芽般不断分泌粘液的增生组织。
“对,孢囊。”
烬的视线落回何邪身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空气里的甜腥味,就是孢囊散发出的诱导信息素。它们无孔不入。吸入过量,或者被那些粘液沾染太久……”
她冰蓝的瞳孔瞥了一眼何邪背上被腐蚀的伤口,那里沾染的黄绿色粘液正被暗金核心的微弱力量艰难地抵抗、净化着。
“…血肉和意志就会成为‘花园’的一部分,变成只会蠕动的‘养料’,或者…更糟的东西。”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拱门内那些影影绰绰的、散发着恶意的阴影。
何邪心中一凛,立刻更加努力地催动那点暗金核心的力量覆盖伤口,驱散粘液的腐蚀和渗透。
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
这个世界对能量的压制太强了。
“那些…建筑?”
何邪指了指拱门内那些由血肉、金属和管道糅合而成的怪诞造物。
“垃圾场。坟场。孵化巢。”
烬的语气毫无波澜,
“‘菌主’吞噬世界,将一切物质和能量强行‘同化’。那些东西,是上一个被祂吞噬的世界的残骸,被祂的菌丝和血肉强行改造、糅合,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里面住着的…”
她顿了顿,冰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是‘菌主’的眷族,或者…是被孢囊深度感染、已经失去自我、变成‘花园’园丁的可怜虫。比如刚才那只‘猎犬’。”
“眷族?园丁?”
何邪眉头紧锁,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超想象。
“‘深红之眼’。”
烬吐出一个名字,带着冰冷的杀意,
“它们是‘菌主’真正的爪牙,由纯粹的污秽血肉和扭曲意志构成,形态各异,但都带着‘深红之眼’的标记。更难缠,更狡诈。至于‘园丁’…”
她冷笑一声,
“…就是像我们一样,曾经是‘访客’,最后却没能抵抗孢囊的侵蚀,沦为‘花园’的肥料和守卫。它们负责维护‘回廊’,清除‘杂质’——比如我们。”
她的话音刚落,拱门深处那片被荧光管道照亮的主路上,一阵更加密集、更加嘈杂的蠕动和刮擦声由远及近传来!
其中还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错位般的“咔嚓”声!
“啧,动静太大,把‘清洁工’引来了。”
烬眉头一皱,冰蓝的瞳孔瞬间锐利如刀锋!
她猛地将手中的金属长杖从菌毯中拔出,杖头复杂的机械结构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电弧再次跳跃起来!
她侧身,将长杖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身体微微下伏,进入了战斗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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