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穿过院墙,伴随浪涛拍岸的回响。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照亮室内轮廓。
枝意和屏息凝神,贴在墙壁上。她已经在石墙上摸索了近两个时辰,指甲都要翻折了,却始终都没找到一块松动的砖石。
经过她连日的观察,她注意到墙根处一块色泽稍深的砖似乎有所松动。只要能将其撬开,或许能挖出一条通向院外花丛的细窄地道,也算是她逃离这儿的渺茫希望吧……
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的触感和撬动的力度上,连身后床榻上玉团那比平时更绵长的呼吸声都忽略了。她只当玉团是连日担惊受怕、加上体内余毒未清,才会睡得格外沉。
“咔哒…”一声如同枯枝折断的声响从指下传来。
砖石松动了!
她更加用力地抠挖砖缝隙,用一片磨尖的碎瓷片小心地撬动。就在那砖块似乎就要被整个撬起的瞬间——
“咳…嗬…嗬…”
一声微弱的抽气声从床榻方向传来!
枝意和回头。
月光恰好移过窗棂,照亮了玉团苍白的脸。她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嘴唇泛着青紫色,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嗬嗬”声。
“玉团!”枝意和疾步冲到床前,试探玉团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片冰凉,脉搏也跳得又急又乱。
枝意和脑中一片空白,她只顾着谋划逃跑,竟然没注意到玉团从傍晚开始就已经异常安静!
“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枝意和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快去请大夫!”
“怎么了,阿和?发生什么事情了?”葶苎裹了件外裳就匆忙跑了出来。
“我们都被封芫耍了!她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血珊瑚’!现在非但没能解毒,还又中了另一种更隐蔽的毒药!”
“什么?!这……那……你有没有事啊?”
“我没事!救玉团要紧!”枝意和说着再次使劲敲门,“快来人呐!快去通传夫人!”
门外终于听到守卫的脚步声靠近,冷硬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吵什么!深更半夜的!”
“快去把你们夫人请来!”
“哼!如此深夜,我看你们是想害死老子!”门外传来守卫冷漠的拒绝。
“姑娘……”
枝意和听到玉团微弱的声音,立即奔至她面前:“玉团……”
“姑娘……我是不是快死了……”
“呸呸呸!快呸掉!不准说丧气话!”
“姑娘……有朝一日……你若见到周颂,替我跟他道声谢……毕竟为了我和兄长……在爹娘膝下尽孝……当年我们说好了的,等主人成事……我们就成亲的……是我舍不得姑娘……终究是我……辜负了他……”
枝意和眼泪汹涌而出:“玉团,你不会有事的!玉团~”
“姑娘……”玉团摸着自己的腹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现在,我和姑娘肚子上,都有道疤了……这次玉饴可比不过我了……”
“傻不傻啊你!”混杂着恐惧和悔恨,枝意和将玉团抱在怀中:“你这做小姨的,还得抚养息儿长大的你还记得吗?!你自己说的,单意是个大老粗,玉饴又是个软弱可欺的,只能你这文武双全的才能教导小孩子,不仅息儿,还有我的孩子、你的孩子……”
“姑娘……”
只听玉团唤了她一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来人!快来人啊!”枝意和再一次跑到门前,坚定地呼喊:“酥去禀告你们夫人!她所求的,我予之。”
守卫沉默了一下,似乎去请示了。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外终于传来声音:“夫人知道了。药马上送来。”
不多时,门上的小窗打开,一只粗糙的手递进来一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丸和一盏水。
枝意和几乎是抢了过来,掰开玉团的嘴,将药丸塞进去,又灌了几口水。不停地拍打她的脸颊,唤着她的名字。
终于,青紫的唇色褪去一些,呼吸虽然微弱,但总算重新变得绵长,不再有窒息的迹象。
玉团依旧昏迷不醒,枝意和颓然坐于床侧,后背被冷汗完全浸透。
她看着玉团毫无血色的脸,又低头看着自己磨破出血、沾满墙灰的手指,逃跑?带着这样随时可能毒发身亡的玉团,根本是天方夜谭!
封芫捏着解药,就等于捏着玉团的命!
“夫人有命,琐事既毕,即刻来见!”守卫道。
“玉团,”枝意和走到床边,玉团依旧昏睡、但呼吸平稳了很多,“等着我,我一定会拿到真正的解药。”
枝意和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砌起讨好谄媚的表情,走向门口,对守卫低声道:“劳烦大哥,前方带路……”
这一次,封芫的姿态更加慵懒,也更加高高在上。她斜睨着跪在下方,额头几乎贴到地面的枝意和,嘴角噙满戏谑笑意。
“哦呦?和妹妹这么快就有‘进展’了?”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看来玉团那丫头,对你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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