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梓恒兄连夜去了西北。陈丹宁你知道吧......是我们的兄弟,巴拉巴拉最近你也知道......梓恒兄去带人支援他了。”
“他疯了!”
温长青难得没有控制好表情,瞪着卢晓骏像是要吃人的模样。
“他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吗?他过去不是送死吗?军营之事自当由朝廷受理,他没资格插手就算了,就凭他,是觉得自己能螳臂当车吗?天真!给我牵马,我要去找他。”
卢晓骏看着外面又重新乌云密布的日头,垂头。
“可是我也不想看着丹宁兄死......如果是梓恒兄的话,我愿意信他......”
温长青看了一眼时辰,不再理会这群天真的人,脱了外袍就冲了出去。
谁不知道,眼下这局势,朝廷根本没准备派兵援助西北。
若是想要救下这群傻瓜蛋子,只能求朝廷出手击退辽人。
雨又大了起来,温长青顶着外袍在泥泞的青石板上狂奔,最后冲到国子监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淋的不成样子,狼狈的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小思,快,准备笔墨!”
温长青整个人湿哒哒的伏在桌案上,顶着黑黢黢的乌云,将脑袋埋在桌上笔走龙蛇的写的飞快,甚至掏出了久不使用的印章按在了纸上。
“少爷!您怎么都淋湿了!”
“快,准备信鸽,我要这封信迅速寄到先生手里。”
信里无他,只是简单明了的写了请求先生迅速劝说太傅出兵西北。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浑身脱力的倒在椅子上。
一路走来,他连气都来不及喘,此时眼冒金星,连手指尖都还在滴水。
胸腔里的一颗心在疯狂的涌动,连带着他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突然看懂了昨日齐梓恒凌厉的语言和形式疯狂般的举动。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小思,你说,连夜从京城赶路去枕水,一个晚上能走到哪里?”
自然是无人回应他,小思已经去给他寄信,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
温长青摸着自己湿哒哒的发梢,隔着衣襟摸自己的胸腔。
“一个晚上,能到川安......”
他是这般自问自答,然后被一闪而过的闪电阴影笼罩。
......
“真是太像了......”
毛豆红着眼啃着手面的指甲,一夜过去,他在心里憋了一夜,连带着十根手指头上的指甲都被啃了个干净。
多少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他只记得与林恩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一次暴雨之日,他挥着手跟他说明日再见。
哪还有明日?
林恩被王贵推进水里,连尸骨都没捞着。
可是这种视线对视灵魂陡然发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少年是如此的俊逸,发尾轻挽,似书画中塌出来的贵公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文人的书卷气,扶着温长青的肩膀又多了一丝灵动的活力。那眉眼,那嘴角弧度,分明就是那人!
你真的是林恩吗?毛豆浑浑噩噩的想了一夜又不敢确认。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梦炉居蹲点。
却被告知齐梓恒已经离开。
他又失魂落魄的到处打听到了齐府附近,可是还是不得入内。
齐府是官家的宅子,外面的守卫只是听了一句他找林恩,就摇着头把他拒之门外。
他晃了一日。
最后还是回了自家的院子。
若是告诉师妹和她的亲人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他弄错了,岂不是让他们白白再伤心一次?
毛豆收回了与最亲爱的师妹聊天的想法,转头去找了余先生。
这么多年来,余先生与其说是他的老师,不如说更是像他的父亲。
“我真的迷糊,这世上怎么会有五官如此相似之人......”
余先生并没有怪罪毛豆用零花钱去看惠来书院和宝安书院相争的比赛,反而对自己学生这番话更是震惊不解。
“恩子都去了多少年?这话,不可断言。”
“是,先生。”
余先生看毛豆一副委屈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下乌青。
“你恩子哥已经不在了,我们要学会接受这个事情。你想想你前些时日听到有关齐梓恒的传言,你还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恩子是多好的孩子,他还曾握着你的手教你写字,你不记得了吗?”
毛豆用力的摇头。
他怎么会不记得恩子哥?
他童年时期对是非黑白第一次有了明确的认知就是因为林恩。
对世间对错的概念清明也是因为林恩。
林恩是他认识的天下第二的大好人,因为天下第一好人是教他识文断字救他出牢狱的——他的先生。
“这事你不要再多想了,不要让你叔叔婶婶难过好吗?至于齐梓恒,我会找机会去问个明白。”
毛豆点头如捣蒜。
“回去休息吧,你精神如此不济,今日再学什么都学不好了,先调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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