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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碎片之闲间有度 第294章 命运织机·噪频蚀骨

江沐月走在身侧,依旧是那身笔挺的白大褂,只是衣摆还沾着隔离墙熔解的暗紫碎屑,她没有说话,只是在路过昏倒的安保人员时,脚步顿了半秒,指尖轻轻拂过对方颈侧的能量残留 —— 那动作像抚过被溪水冲歪的苔痕,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延舟的队员在前头引路,金属通道的红光警示还未熄灭,光影在三人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跟我来,” 陆延舟的声音在前头响起,沉稳得像压着溪面的青石,“关于‘共鸣者’,关于你父亲,还有那些红紫噪频的源头,我们需要谈清楚。”柳珞秋摸了摸胸口依旧温热的挂坠,那温度像父亲留在溪石上的掌印,让他在迷茫中攥住了一丝笃定。他抬步跟上,通道的回声将三人的脚步声揉在一起,像老家溪涧里石子相碰的轻响,而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溪岸了。

陆延舟的临时办公室,金属墙面泛着无菌环境特有的冷光,全息投影的数据流如幽蓝的血管在其间脉动。柳珞秋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那里残留着昨夜能量冲击后细微的麻痹感,像无数看不见的冰针在缓慢融化。江沐月静立一旁,身形笔挺如同一个缄默的注解,但她的视线,锐利而专注,始终没有离开陆延舟调出的、那些变幻不定的数据面板。

“柳先生,”陆延舟的声音平稳,却带着金属压簧般的权威,在这片冰冷空间里回荡,“你的能力,用官方的术语,被称为‘高适应性裂隙共鸣者’。”他指尖轻划,一道复杂的能量谱系图在空气中展开,其中一条属于柳珞秋的蓝金色轨迹,正不安地跃动。“这既是机遇,也是一个巨大的、时刻在闪烁的靶点。厄域——也就是你遭遇的那些‘厄魇御者’背后的组织——他们视你这样的存在为必须掌控,或者……彻底清除的变数。”全息影像倏然切换,光谱井事件与昨夜隔离墙袭击的详尽能量分析并排呈现。两条狞恶的红紫色频率图谱高度重合,带着一种近乎尖叫的、破坏性的特征,仿佛能将视觉也灼伤。

“我们称之为‘噪频攻击’,”陆延舟的指尖点向图谱上几个异常尖锐的波峰,那里能量读数高得令人心悸,“其源头,是一种被称为‘噪频钥’的古文明遗物。它能强行扭曲裂隙能的自然频率,制造空间不稳定,甚至……撕开临时的、通往未知之处的通道。”柳珞秋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带着金属被能量洗刷后的腥甜。父亲笔记里那些关于“频率锁”和“钥匙”的碎片化记录,那些潦草而焦虑的符号,此刻在脑海中疯狂撞击,终于串联起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他们想用这个‘钥’做什么?仅仅是为了破坏?”“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情报和古文明遗迹的残篇解读,厄域的核心目标是执行‘净空计划’。”陆延舟的目光沉凝如铁,压向柳珞秋,“他们偏执地相信,宇宙本身正在通过日益增多的裂隙,排斥人类文明这种‘不合时宜的噪点’。而他们的使命,就是利用噪频钥,扩大裂隙,加速这一‘净化’进程,为宇宙……‘清场’。”一份边缘泛着加密荧光的实体文件被无声地推到柳珞秋面前。文件的冷硬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这是你父亲,柳知鱼博士,失踪前最后参与的项目档案。他当时的研究方向,正是‘蓝色幻方’与‘裂隙稳定技术’。”柳珞秋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接过文件,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存储芯片的瞬间,贴身的挂坠再次传来熟悉的、恒定的温热。父亲伏案疾书的身影与眼前这些冰冷残酷的文字骤然重叠,那份一直支撑着他、近乎执念的寻找,此刻化作了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重量。

“我老汉儿……”他喉头滚动,一个极轻的、带着蜀地气息的称谓几乎是无意识地滑出唇缝,又迅速被他咽了回去,只剩下眼底翻涌的波澜。

就在这时——

呜——!!!

刺耳欲裂的一级警报毫无预兆地全面爆发!红色的旋转灯光如同泼洒的鲜血,瞬间取代了室内所有柔和的照明,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如同惊悚剧的幕布。

“报告!核心数据库b区遭遇强行入侵!入侵者身份确认——厄魇御者小队!”通讯器中传来安保人员声嘶力竭的呼喊,背景是能量武器交火的剧烈爆炸声与结构撕裂的轰鸣。

“他们的目标是古文明裂隙结构模型!”江沐月瞬间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如纸,“那是推演噪频钥能量弱点,以及定位‘蓝色幻方’空间坐标的关键!”陆延舟瞬间起身,命令如铁锤砸落:“启动全域防御协议!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避难所!江博士,你立刻带柳先生去第七安全屋,那里……”“来不及了!”柳珞秋猛地打断他,胸腔内那股奇异的共鸣感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告,像一根烧红的探针,直指数据库b区的方向。“他们已经突破了外层防御!我能……感觉到!”他没有说谎。那充满恶意的红紫噪频,如同浓稠的墨汁泼入他感知的静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弥漫、侵蚀。

“我带路!”江沐月突然开口,她看向陆延舟,眼神决绝,带着一种焚身以赴的冷静,“b区的结构迷宫只有我最熟悉。而且,只有我的生物权限能启动最后一道物理隔离闸门。”陆延舟只迟疑了电光石火的一瞬,便重重点头,眼神如同搏击前的鹰隼:“好!我组织正面阻击,吸引他们火力。你们见机行事,保住数据优先!记住,数据优先!”通道内已是一片狼藉。应急灯神经质地忽明忽灭,在弥漫的、带着电路板烧焦和臭氧刺鼻气味的烟雾中投下摇摆的光斑。墙壁上残留着能量灼烧出的、如同抽象画般的焦痕。柳珞秋紧随江沐月,在迷宫的通道中疾驰。他体内蓝金色的能量自主加速流转,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波动辉光,将逼近的烟雾与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带着侵蚀性的能量粒子勉强隔绝在外。

“跟紧我,”江沐月在一个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侧耳倾听片刻,声音压得极低,“前面左转就是主控室外廊,能量读数极高。柳珞秋,如果……如果事不可为,我需要你立刻撤离,你的生存优先级高于那些数据模型。”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柳珞秋看着她眼中映出的红色警报闪光,摇了摇头,蓝金色的光晕在他掌心吞吐不定:“没有哪里是安全的了,江博士。从他们找上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了。”他们抵达数据库b区的主控室外时,正看到最后一道厚达半米的合金闸门,被一股狂暴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红紫能量熔穿出一个狰狞的大洞。三名身着暗色作战服的厄魇御者踏入其中,为首一人手中托举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暗红色晶体构成的复杂多面体装置——那东西仅仅是存在着,就散发着让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恶意波动。

噪频钥。

“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接触核心接口!”江沐月喊道,同时身形如燕,扑向侧方的主控台,指尖飞快划过屏幕,试图启动紧急数据粉碎程序。

柳珞秋毫不犹豫地冲上前,蓝金光辉在掌心急速凝聚、拉伸,化作一柄炽热的光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嗡鸣,斩向那名持钥者。然而,另一名厄魇御者如同鬼魅般横身阻挡,红紫能量从他臂甲上喷涌而出,化作实体般的、带着倒刺的能量触须,与他的光刃狠狠碰撞!

嘭!

能量的剧烈对冲让柳珞秋闷哼一声,那股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感再次沿着臂骨闪电般蔓延。侵蚀频穿过骨头时,他听见了自己骨缝里渗出的疼,像有砂纸在骨髓里来回摩擦。 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后退,胸口挂坠传来的温热仿佛一股清泉注入焦土,给予了他额外的力量,光刃猛然暴涨数寸,炽烈的光芒逼得那能量触须嘶嘶后退,将对手也逼退一步。

持钥的厄魇御者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嗤笑,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他不再理会身边的缠斗,将噪频钥径直对准了中央那排列整齐、闪烁着微光的的数据存储阵列。装置核心的红光骤然变得如同濒死恒星般刺眼,存储单元坚固的外壳在一种刺耳的、仿佛亿万玻璃碎裂的噪音中开始扭曲、发红、溶解!

“不!核心模型!”江沐月的声音带着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柳珞秋眼中蓝金色光芒大盛,做出了一个远超常规战术手册的大胆决定。他猛地撤回了与眼前敌人的能量对抗,身形借势旋转,将全部精神与力量集中于并拢的指尖,一道极其凝练、几乎化为实体的蓝金光束,如同坠落的流星,射出的目标并非任何敌人,而是天花板上方那粗壮的、涂着防火漆的灭火系统主管道!

“哧——轰!”

高压气体混合着特制的、针对活跃能量的抑制粉末,如同决堤的冰河般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这些冰冷的粉末在接触到弥漫的红紫噪频能与柳珞秋逸散的蓝金辉光时,发生了奇异的链式反应,爆发出大团大团冰冷的、如同棠燕枝头覆雪般的白色结晶,簌簌落下,极大干扰了区域内所有能量的稳定性,仿佛给这片空间强行降了温。

噪频钥那刺目的红光猛地一滞,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野兽发出的呜咽。持钥者的动作明显受阻,装置运转发出了不谐的杂音。

就在这短暂的、由冰雪制造的混乱中,陆延舟带领的突击队终于撕裂了敌人的外围防线,强大的压制火力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倾泻在主控室内,将三名厄魇御者逼得连连后退,无法再靠近数据阵列。

入侵者见事不可为,为首者透过布满冰晶的护目镜冷冷地瞥了柳珞秋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他不再犹豫,猛地启动了某种短程空间转移装置。红紫光芒剧烈闪烁、扭曲,他们的身影在空间的涟漪中迅速变淡、消失,只留下被熔毁小半的数据阵列,满地狼藉的冰晶与焦痕,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带着铁锈与臭氧味的硝烟。

危机暂时解除。柳珞秋单膝跪地,以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江沐月快步走到受损的数据阵列前,不顾边缘金属仍残留的高温,快速接入便携终端检查。片刻后,她抬起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一丝不敢置信的庆幸:“核心模型数据……被强行复制了大约三分之一。万幸,他们没能带走物理备份,原始架构还在。”陆延舟面色阴沉地扫视着如同战后废墟般的现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柳珞秋身上,带着更深沉的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目标极其明确,行动路线精准得可怕。”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柳先生,你刚才的表现……再次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也意味着,你和你所承载的‘共鸣’,已经被他们彻底标记,再无转圜余地。”柳珞秋抬起头,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他看向那被破坏的数据接口,又看向自己仍在微微颤抖、泛着稀薄蓝金色辉光的掌心。父亲未竟的研究、厄域偏执的净空计划、那神秘莫测的蓝色幻方,以及自己这身不由己、却一次次被推向风暴中心的力量……所有的线索,都因这次果决而凶险的袭击,被拧成了一股更加紧绷、更加致命的绞索。

他缓缓站直身体,握紧了胸口中那枚依旧温热的挂坠。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在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逃避已不再可能。他必须主动踏入这片由光与影、共鸣与噪频、父辈的遗产与文明的存续交织而成的,幽深而残酷的战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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