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文庙门口,响起马车车轮碾压石板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众人大惊,慌忙向门口张望。
只见一辆囚车,拉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之人,直接拉进了文庙。
众人定睛一看,个个大恐,
这不是别人,这正是周家在苏州的代理人:威名赫赫的周公子周宝。
马车一直向前,碾开一众跪地的学子、生员,一直牵到金圣叹、金圣章、倪用宾、沈玥四人面前。
崇祯轻笑:“这人,认识不?”
“陛下......认......认识!”金圣叹含泪点头,欲哭无泪。
他没想到,他的底牌,他的王炸,在崇祯眼里,不过是一张小瘪三。
他对崇祯皇帝,也完全服了。
“徐缺。”
“臣在。”
“这周宝,犯的什么罪行?”
徐缺急忙大声道:“经查,周宝,为大明嘉定伯侄儿,掌管周家产业、也帮助嘉定伯打理在苏州的产业。”
“所有产业,共计良田一万三千余亩,商铺十七间。”
“现已查实,兼有周宝签押。”
“这些年,周宝打着国丈爷的名号,通过高利贷,霸占良田七千亩。隐匿税田一万二千亩,偷逃赋税一万八千两。”
“依据大明律,三倍追缴所欠赋税。”
“所有罚款、隐田、隐铺,一律没收,作为官田、官铺,用于赏赐苏州籍有功将士、抚恤苏州籍阵亡将士。若有结余,则分给无田地之百姓。”
金圣叹、金圣章、倪用宾及三百多学子,杨文骢、陈服远、袁枢、王梦鼎及一众士兵、衙吏,陆抟霄、施复、郑敷教及一众富商、地主,又全都惊呆了。
崇祯皇帝这是,直接自曝家丑,直接拿他们的靠山开刀啊!
这手段,快!准!狠!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啊!
而且,罚没的良田、金银,全部用于苏州将士和百姓。
这格局,任谁,都无话可说!
徐缺继续道:“经查,周宝胆大妄为,竟敢打着嘉定伯的名号,大肆收受苏送兵道备杨文骢,以及苏州通判陈服远、推官袁枢、经历王梦鼎、司狱李应科、税课司大使钱肃乐等官员贿赂二万五千两白银。”
“还大肆收受陆抟霄、施复、郑敷教等苏州商人贿赂五万八千两白银。”
“啊......”众人大吃一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杨文骢、陈服远、袁枢、王梦鼎、李应科、钱肃乐,以及跪地的陆抟霄、施复、郑敷教等人,立马吓得头伏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徐缺继续道:“依据大明律,收缴所有赃银,行贿受贿同罚、三倍罚没。”
“杨文骢、陆抟霄、施复、郑敷教,押入大牢,待新的苏州知府到位后,再行审判、清缴、定罪。”
“啊......”杨文骢、陆抟霄、施复、郑敷教等一众行贿奸商,瞬间晕倒。
“苏州通判陈服远、推官袁枢、经历王梦鼎、司狱李应科、税课司大使钱肃乐,特准戴罪立功、清缴赋税。”
“有功,可抵过!”
“无功,过不赦!”
“再犯,斩立决!”
陈服远、袁枢、王梦鼎、李应科、钱肃乐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吸了回来。
他们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崇祯皇帝,居然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让他们有机会止血回血!
“谢陛下圣恩......”
“谢陛下不杀之恩呐......”
“罪臣,一定戴罪立功,把所有土地查清,把所有欠税收缴上来......”
陈服远、袁枢、王梦鼎、李应科、钱肃乐五人,个个跪地,哭喊谢恩,哭嚎发誓。
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贪一两银子。
崇祯这招,也实在没办法。
苏州的事,总得有人管。
清税的事,总得有人干。
新的苏州知府还没到位,他还得榨干这些贪官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刀架在脖子上,看他们还敢不敢知法犯法。
不过,这无心的一招,却是大大激发了官员的无穷潜力。
“方正化。”
“内臣在。”
“速速传旨遵化知府朱国治,迁正四品苏州知府。”
“接旨后三日之内,完成政务交割,启程赴任,不得有误。”
“内臣遵旨。”
方正化大声领旨,立马草拟圣旨。
“朱国治?”金圣叹、金圣章一惊,这个朱国治,谁也没听说过啊。
他到苏州来,又能咋地?
崇祯看着一脸茫然的金圣叹、金圣章一众学子、生员,冷冷道:“国法不可废,念尔等初犯,朕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所有参加哭庙的学子,全部编入后勤营。随军出关,为大军运粮。”
“有功者,入军中任文职。战后,朕亲自考校。合格者,可授县令之职。”
“这......”一众学子都懵了。
他们是读书人,何曾吃得庶民之苦?
倪用宾急道:“陛下,我等只会读圣贤书,只会写锦绣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