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卿捏着陛下亲书的密诏,指节泛白。宣纸上“三日内查清朝堂异动”的字迹力透纸背,与他刚从刑场带回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快步穿过暮色中的长街,在走到顾太傅府的时候,看到刚刚坐着马车回家的父亲,顾太傅走下马车,刚巧看到顾尘卿微微一笑。
“明修回来了,一道进去吧!”
顾尘卿眉头微皱走上前,跟着父亲一道入了家门。
刚刚走进正堂的小餐厅,一股异样的味道率先钻入鼻腔——不是案发现场的腐臭,而是菜蔬里混着的、极淡的石炭气息。
“许是近日尸体见多,嗅觉出了偏差。”
他揉了揉眉心。
“案子是重了些,但是你们两个还真是难得能一道回家吃饭了!”
从后堂走进的太傅夫人,开口笑着安排下人们将粥端回来。
“夫人也没有用膳?”
太傅看着夫人心中不免卸下了在宫中的一摊子事,瞬间心情愉快。
“你们不回来,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顾尘卿没心思看父母恩爱,但是心中有事却无论如何也做不下来。
下人们将餐食都摆上了桌面,夫妇二人也不见顾尘卿上桌,夫人皱眉开口
“怎么还不上桌?”
顾尘卿正要走过去,就见门外走进一位一袭粉装的少女气势冲冲就走了进来,头顶上的蝴蝶钗环上下舞动,却显得十分俏皮。
“汪兆那家伙真是越发过分了!”
顾晨语一屁股坐在了哥哥边上,看上去气势汹汹。
“他过分,我看你才是越发没规矩,都多大了,竟还跟他一道吃去单独用膳。”
“娘,你看哥哥,回家就欺负我!”
顾晨语被哥哥教训了,跑到娘怀里撒娇,侍女都站在门外,对视一笑。
“好好好,你也别抻着了,快来吃饭!”
夫人一边护着,一边叫另一个。
“你爹,你快说说我哥!”
顾尘卿往餐桌边坐下,就听顾晨语在边上拱火。
“好好好,斥责他,罚他多吃两碗,然后出去多挣些银两回来都给我们语儿做嫁妆!”
“好!”
顾晨语被梳理的高兴,坐在顾尘卿边上就不再生气了。
顾尘卿拿起筷子不跟她计较,但是嘴里的味道却是怪怪的,但是他只当自己身上带的也就不以为意。边上的顾晨语却在拿起筷子之后,第一口就吐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夫人以为她烫到了,忙给人倒茶漱口。
顾晨语嘟着嘴巴,不依道
“怎么家里也是这个味道,我不吃了!”
顾晨语任性的直接将碗筷推到一边,任性起来。
“你这孩子,不过到也是,这两日饭菜的确有些问题,可是我也让厨房注意了,实在是没法子,也不知这京城中的菜农是集体罢工,还是又闹什么,明日我会吩咐让管家换一家菜商的!”
夫人也安抚这闹性子的女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尘卿的指尖猛地一顿。自家菜蔬、外食皆有异常,绝非偶然。
“父亲,您在宫中可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顾太傅,被儿子这么一问,一时间倒是没想到什么,于是摇摇头。
“能有什么消息,我眼下也不过带带两个奶娃娃启蒙罢了,不过这三日我倒是能送快些了!”
“怎么松快些?”
夫人看着官人轻松的模样问道。
“我休沐三日,对了,说是三日后给小皇子赵子涉封王,可与这件事有关?”
顾尘卿抬眼望向窗外渐圆的月亮,倏然想起陛下密诏的深意——三日后给永王册封大典,那正是朝局最易动荡之时。他心头一紧,他才惊觉自己已月余未见赵善,那位本该在最显眼之处的“昭阳公主”,近来像是彻底隐形一般。
“父亲,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尘卿一下子将所有事联系了起来,怪不得当日公主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之后,就没再见自己,原来她不是不在乎了,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顾尘卿不免后背一阵冷汗!
“影子。”顾尘卿边往外走,边喊上影子,一道黑影无声无息跟了上来。“公主近况如何?”
“明修,明修,回来!”
追出来的母亲,在房门口呼喊自己的儿子,顾尘卿只回身摆了摆手。
“顾明修!”
夫人还要待出去,却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夫人抬头看去是自己的官人。
“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做主吧!”
夫人盯着官人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
“可是,,,”
夫人们满脸担心。
太傅拍了拍她的肩膀。
“即便你要作主,可终究人生是他自己的,你也该明白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
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踏出了家门。
顾尘卿听着影子的回答让他脊背发凉
:“公主七日前就开始同谢子瑜走的密切些,府中常有密信往来,似是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