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她一路乞讨,终于踏入了京城。
刚进城,便见大户人家施粥,她连忙凑过去讨了一碗,躲在角落狼吞虎咽时,却听到旁边的乞丐议论:
“茹夫人每个月都带女儿开仓施粥,真是菩萨心肠。”
“可不是嘛,苏家小小姐人美心善,被长乐王认作义妹,陛下还封了县主呢!”
“好人有好报啊……”
谢映雪浑身一震,抓住旁边的老乞丐追问:“什么茹夫人?什么小小姐?”
“你是外地来的吧?”老乞丐指了指不远处,“茹夫人就是苏家大小姐苏茹,她女儿叫苏时宁,就住在附近呢……”
谢映雪没听完便拔腿狂奔,远远地,她看见了那对母女。
苏茹多年来养尊处优,竟比她看起来还要年轻,而她身边那个浅笑嫣然的少女,眉眼间分明是记忆中那个熬坏了身子、死于剧毒的谢扶光!
“时宁……时和年丰,宁静致远……”谢映雪念着这个名字,心头像被针扎。
苏茹对这个女儿的爱护,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哪怕她不是苏茹亲生,也曾叫过四年母亲,可对方竟能如此狠心!
“没关系,我还有母后。”谢映雪喃喃自语。
她记得董玉婠当年只是被幽禁,并未赐死,只要找到母后,她就能认祖归宗,到时候一个小小的县主,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打探齐王府的消息,谢映雪在府外徘徊了三天。
她自以为隐蔽,却不知早在第一天,就被侍卫当作形迹可疑之人通报给了顾斯年与周萱。
至于顾玟?
十年前他便垮了身子。周萱“心善”,将幽禁中的董玉婠放了出来,让她贴身照顾,美其名曰“恩爱团聚”。
起初董玉婠还伏低做小,想借顾玟东山再起,可日子久了便发现,齐王府早已被周萱掌控,顾玟不过是个弃子。
从那时起,她的温柔体贴荡然无存,对着瘫痪在床的顾玟非打即骂。
周萱看了两年热闹便觉无趣,本想送二人上路,却被顾斯年拦下,只说“不够圆满”。
如今查清谢映雪的身份,周萱才恍然大悟。
第三天,鬼鬼祟祟的谢映雪被堵住嘴,扔进了顾玟的院子。
当她看清房中的两人时,瞬间老实了——那是她记忆中的父皇与母后!
谢映雪哭哭啼啼地自报身份,董玉婠看着眼前这个乞丐般的女儿,满脸嫌恶。
顾斯年好奇原剧情中的后续,特意过来围观,透过窗缝,他只看到谢映雪一人激动,顾玟与董玉婠皆是一脸不耐。
这可太没意思了。
顾斯年咂咂嘴,决定“帮”他们一把,于是便让董玉婠与顾玟也恢复了原剧情的记忆。
施法的一瞬间,两人只觉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
顾玟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欣喜地开口道:“我活着,我还活着……!”
惊喜过后,顾玟的目光对上了董玉婠,这个杀他的凶手,心头一惊。
随后他急切转过头,目光对上谢映雪,这个杀他的凶手,心头一惧。
大惊大惧之下,顾玟本就不好的身子彻底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后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我活了!
又死了。
顾斯年瞪大眼睛,这是意外,纯属巧合!
房内,董玉婠与谢映雪皆是双目圆睁,方才顾玟吐血倒地的模样还在眼前晃。
这瘫了十年的男人虽是个废人,却是她们攀附权贵的唯一浮木,此刻见他没了声息,两人慌忙扑上前去。
董玉婠颤抖着探向顾玟的鼻息,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皮肤,便猛地缩回手——一丝气息也无。
谢映雪不甘心,又去摸他的脉搏,腕间只剩一片僵硬的冰冷。
“真……真死了?”谢映雪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董玉婠脸色煞白,突然抬手给了谢映雪一巴掌:“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刚回来就克死了他!”
谢映雪捂着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明明是他自己……”
两人正争执间,周萱已带着人推门而入。
她瞥了眼地上顾玟死不瞑目的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看来是没救了。”
随即示意侍卫,“把这二人拿下,先关去柴房。”
侍卫上前拖拽时,董玉婠还在尖叫:“周萱!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王爷的人!”
谢映雪也哭喊着“我是皇室血脉”,可那些挣扎在周萱眼中,不过是困兽的徒劳。
报丧的消息传入宫中时,老皇帝正在御花园喂鹤。
听太监说完,他只是沉默地撒了把谷粒,良久才道:“知道了。按郡王礼制安葬吧。”
这十几年,顾玟缠绵病榻的消息从未断过,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为了避免睹物伤情,已有多年未曾踏足齐王府。
此刻虽有唏嘘,却无太多波澜。
柴房里,董玉婠与谢映雪缩在角落。
当周萱派人来传话,说要让董玉婠给顾玟殉葬时,董玉婠瞬间疯了:“我不!我才不要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