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
朱秉松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雪白,这不是蒙艺的战书,这就是宣判书。
蒙艺这是举着大义的牌子,狠狠地给了他一刀,人家都说明白了——你在天南的政治生涯,止步于此了!
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一点点小问题都可以放大到无限倍,更何况眼前这问题远远谈不上小?
堤坝出问题,那他朱秉松怎么都跑不了,不出问题他也跑不了,这么大的险情面前,蒙书记居然念念不忘陈太忠,还要夹枪带棒地点出来,他朱某人今后的路,可想而知了。
堂堂正正地一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虽然是借了大势,可是,只要蒙艺有这么强的**收拾他,那么就算错过今天的戍,再找个碴儿也是容易至极。
一时间,朱秉松万念俱灰,就算他在朝中使劲儿,勉力保得住那个副书记的位置,但没了市长的头衔,一个区区的副书记,很容易被边缘化的。
而且,朝中使劲儿……再使劲儿能斗得过蒙艺加上许绍辉吗?
一方大员就是一方大员,省里几个常委就算再说什么斗争艺术合纵连横,只要人家蒙艺认真起来了,又有足够的理由,无视他的背景放翻一个朱秉松,还真不会太吃力——一把手那不是白叫的,掌握了话语权,优势太明显了。
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看着蒙艺离去的高大背影,朱秉松心里真的是悔恨交加,太得意忘形了啊,忘了天南这一块,终究是姓蒙的!
一个副省就觉得自己可以嚣张了,没人管了,殊不知在真正的权力圈里,其实渺小得可怜。
可是,姓蒙的你怎么就不早表态呢?要知道你这么在乎那么小小的一个年轻人。我手指头漏漏,可不就什么都过去了吗?
这一刻。朱秉松就忘了事情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做出来地。只是在没命地琢磨:这是蒙艺早挖了一个坑。就等着我跳了。是吧?
杜毅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说什么。也转身离开了。这都是你自己找地。那个小处长背后可还不止蒙艺呢。你倒好。想往死里整人家——人家跟你有那么大地仇吗?
蒙艺当着我地面。都把这话说出来了。朱秉松你好自为之吧。别地不说。只说为了维护省委一把手、中央委员地威信。你都逃不脱这一关了。谁敢生事。谁惹地都不止蒙艺一人。
中午十一点。关押陈太忠地房间打开了。任长锁面无表情地出现了。“陈太忠同志。恭喜你通过了组织地考察。你可以回去了。”
监控陈太忠地那二位听得却是惊讶无比。他们不是惊讶这结果。而是对任长锁地表情非常惊讶。任主任可从来是笑口常开地。这是……出什么戍了?
这是谁给我穿帮了?陈太忠一时有点纳闷。不过。这也早在他意料之中。起码。随便去光明集团打问一下。就能知道他借这钱是干什么用地。
只是,陈某人又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虽然他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在循规蹈矩地做事了,但是这口气太堵得慌了,他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地出去?
“一晚上没睡了。让你们上了措施,现在困得很啊,看人都是重影儿呢,”陈太忠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笑嘻嘻地发问了,“我在桌子上眯一会儿成不成?就眯一会儿……嗯,要是能把这二百瓦的灯泡关了,那就更好了。”
“你……你不要为难我们好不好?”任长锁脸上又带起了笑容,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出他眼中的一丝惶恐来,“陈主任。纪检监察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干部的试金石,我们这也是……也是工作需要。”
这是任主任尧东联名签署的请示文件,被专车连夜送到了省里,省委总值班室一看,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毕竟是地级市党政一把手联名签署的——不过,这么惊天动地却是为了个副处,有点奇怪啊。
当天轮值的领导还不是几个副主任,正好是分管总值班室的省委副秘书长孙文景,看看这文件,心说这多大点戍嘛,不过这个陈太忠倒是能行啊,不但招商引资还能组织防汛,又主持科委工作……这厮忙得过来吗?
不过,地级市质询省纪检委监察工作,把状告到了省委,怎么说都是大事,所以这文件在尧东章书记。
章尧东心里明白得很,他出手晚了,必然要遭致许绍辉地不满,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了,关键还在于一个态度嘛,说不得上午将手边的事情办完之后,匆匆驱车前往素波“搭救”陈太忠。
谁想车行一半,接到了陈太忠的电话,说是已经可以出来了,不过很瞌睡要睡一阵,章书记点点头,“你睡吧,我去接你。”
亲自将陈太忠接出来的话,足够弥补前愆了吧?所以,他当然不可能计较。
章尧东足足等了五个小时,陈太忠才悠悠地从沙发上醒转,任长锁最少提醒了三次,想要唤醒陈某人,谁想章书记含笑摇头,不许他这么做,别人见了,纷纷评说:这真是关心干部的好书记啊。
陈太忠醒来之际,章尧东笑嘻嘻地走上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太忠,我来晚了,好在,你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这让我很欣慰。”
陈太忠无力地笑笑,点点头,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整个人也显得萎靡不振,“我挺好地,谢谢尧东书记关心,咱们回吧?”
这场面……挺和谐的,一边的卓天地见状,悄悄伸手做个手势,门外等待多时的天南电视台记者纷纷涌入,长枪短炮也架起来了。
“你要相信组织,”章尧东猛然见门口出现这么多玩意儿,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我相信组织,”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勉力走了两步之后,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两口鲜血猛地喷了出去,足足喷了三米多远,随即腿脚抽搐两下,翻了白眼,胸膛急促地起伏两次,身子猛地一震,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