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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色 第六十九章 搞一点儿地皮真难

搞一点儿地皮真难

搞一点儿地皮真难

范无病一向认为,温州人的胆子是很大的,所以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陈荣和霍胜这两位勇于进取敢为天下先的温州柳市人,居然从来没有打过土地的主意,这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不过在他仔细地研究过柳市及附近的地形以后,就有点儿踌躇了。

温州地形多样,既有山川、平原,又有海岛、湖泊。至于柳市,则是一个背山面海的小镇子。据说这里很早以前就有许多人在一棵大柳树下做生意,于是就有了“柳市”这个名字的来历。柳市全镇户籍人口十三万,人均耕地仅零点四亩,因此柳市人总是被人多地少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

虽说改革开发之后,柳市人通过开办小电器工厂渐渐地富了起来,但是土地面积少这个困难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因此大家对于土地的重视,并不在国内的其他地方之下。

以前的时候,虽然柳市的小企业也很多,但是规模都很小,基本上都是家庭作坊式的小厂子,并没有对于大片土地的需求,基本上自己的场地里面就可以胜任有余了,因此土地的需求矛盾并没有体现出来。

而现如今,范无病想要通过整合将柳市的资源统一到自己的旗下,当然就需要更大的工业用地,上万人的低压电器工厂,至少是需要上千亩土地的,这就有点儿困难了。

不过范无病还是特意跟当地的基层干部们打听了一下,结果对方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连说作不了主。

即便是大型的国企,想要征地也得先通过温州市委批准,还需要在省里报备,在这个问题上,至少目前还没有人敢有所逾矩。

这样就令雄心勃勃的范无病感觉到有点儿难办了,没有地盘儿,自己谈何发展?

虽然有心跟上面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可能又会欠了人情,范无病就有点儿踌躇,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实在解决不了,再去『骚』扰别人。

“看来这个事情,还是得发动群众的力量了。”范无病最后很无耻地想出了一个主意。

于是中,教授非常痛心地指出了这个问题,农民失去土地之后,只会沦为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然后又引经据典地罗列了古今中外的各种事例来佐证自己观念的正确『性』,最后断言道,这种出卖土地的行为绝对不是社会主义!

这篇文章发表以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的目光,又被吸引到柳市这块儿不足五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来了。

柳市啊柳市,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够消停一会儿呢?才经历了打假风暴之后,还不到一年,现在居然又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出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出让土地,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是规模都很小,或者是有政策引导,比如在深圳特区,出让土地就是有根据的,因为人家是特区,所以可以享受一些特殊政策。但是柳市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小镇子而已,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个小镇子曾经出现过上千家制造假冒伪劣产品的小作坊式企业而已,柳市留给全国人民的印象,无非就是假货的聚集地,罪恶的集中营而已,此时又搞出这么一件事情来,实在让人们有些恨得牙根儿痒痒。

主流的媒体也开始就这个问题展开了辩论,有反对的,也有支持,还有冷眼旁观的,纷纷围绕这个事件的政治立场进行辩论,事情弄大了。

无论怎样,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高层的面前。

“这家伙,怎么又搞出事情来了?”某领导挠头道。

“还真是一个不安生的小伙子。”某领导摇头道。

不过就这件事情而言,其中所代表的意义是相当重要的,这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国家的某些政策,在现阶段已经阻碍了地方经济的发展,看来是需要动一动了。

关键时刻,某位重要领导在小会上说道,“原本我们是计划把这个问题放到明年再说比较稳妥一些的,看来现在是有点儿时不我待啊!我看不如这样,先把柳市作为一个特例,给大家释放出一个积极的信号来!明年等到具体的政策出台,大家也就心安了!”

于是在众人的赞许或者叫骂声中,范无病所提出的土地换工作岗位的计划还是顺利地顶住了各种压力,正式上马了。

最后一共征集到了两千亩的土地,付出了三千个工作岗位和四千万人民币的土地补偿款。

实际上,如果再继续征集土地的话,也是能够征集到的,但是范无病觉得事情不能搞得太大,否则不好收拾,于是就此打住,令戴维斯等人立刻兑现承诺,将出让土地的务工人员登记造册,并将土地补偿金立刻支付到柳市镇的账户上。

忙完这一切后,范无病自己也觉得有点儿累。

在政策不完善的情况下,商机虽然是有的,但是所付出的辛苦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范无病终于决定,今年就做这一单生意了,再搞什么花样儿也要等到明年邓公南巡之后再说了,自己总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儿,实在是太招摇了一些。

估计现在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高层们的话题中间,也就是一个刺头儿!

事实上,土地出让的问题,主要还是涉及到了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地位之争,也就是所谓的笼中鸟与笼外鸟的战争。

在整个八十年代中,如何改革开发,如何力保国有企业,国内发生了争议,在国有企业试点效应递减这个问题上,当时经济界出现了两种应对的声音。

以当时参与改革总体规划的经济学家薛暮桥为代表的推进派认为,放权让利改革有局限『性』,主张把改革的重点放到物价管理体制改革和流通渠道的改革方面去,逐步取消行政定价制度,建立商品市场和金融市场。

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国有企业的改革必须加强集中统一,最后的落脚点是中央集中统一,有人因而提出了“笼子与鸟”的理论,大意是说,企业是一只鸟,不能老是绑着它的翅膀,要让它自由地飞,但是,国有经济体系则是一个大笼子,鸟再怎么飞,也不应该飞出这个笼子。

这些论述最终说服了中央决策层,“笼子与鸟”理论统治了整个八十年代的企业改革思路,国有企业的改革成为一场笼子里的变革。

从这一理论出发,来看待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期的局势,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来,国有企业的变革必须在稳定和中央的控制下循序渐进,『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而当务之急,是整治那些不听指挥、无法控制的私营企业,也就是笼子外的野鸟们,正是它们扰『乱』了整个经济局势。

在各地的媒体和内部报告上几乎也是一边儿倒,都是控诉那些计划外的小工厂如何与规范的国营企业争夺原材料,如何扰『乱』市场秩序,如何让国有企业蒙受巨大损失的。总而言之,改革搞不好,都是笼子外的野鸟们惹的祸。

柳市的情况,正好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是正规生产到也罢了,偏偏他们玩的都是假冒伪劣,更加授人以口实,不被打击才怪!

但是在限制私营企业之后,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国企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而整体国民经济则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高层们思之再三,终于认识到,国企的问题要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首先就得引入竞争机制,而私营企业,正是一块儿磨刀石。

但是要发展私营企业,搞活国内经济,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政策上面松绑,而影响了私营经济发展的一个最大障碍,自然就是土地的使用。

范无病搞出来的这个事情,恰好让上层有一个试水的机会,政策的推行,始终是需要有一个实验品的,各方面的反应都需要看看,而实验的总体效果,也应该更加具有说服力,使得高层们得以顺理成章地推出新政策。

因此,成功地整合了柳市资源的范无病,又一次在有意无意之间成了高层的探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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