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特博士
卡特罗波找到胖博士的时候，后者正在火箭发射台上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工作，他没察觉到自己身后卡特罗波正在冲着自己走来，他点头叉腰，对着一边的工作人员开口骂道：“我就算请我隔壁桑姆大妈来给我干这事儿也比你们这群人干的活要好得多！瞧瞧你们这弄得是什么玩意儿，诶！那边，那边！螺丝松了就拧紧一点，出了事儿谁负责？你来负责吗？不敢？不敢还不给我仔细一点儿！”
他说得格外起劲，以至于卡特罗波站在他身后五分多种，他才察觉到前者的身影。
“啊！尊敬的交换者先生，我……”胖博士语无伦次，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
倒是卡特罗波笑着先看了口：“不是我说你啊，巴鲁特博士，你得对他们宽容一点儿，挺久之前我还听格林将军跟我抱怨我这档事哩！”
说道格林将军，胖博士就一脸郁闷。几年前那个暴风雪号发射失败，搭载的捕捉宇宙射线的昂贵设备报废了不说，那个陪同自己在发射台站着的格林将军竟然向上报告，说自己不断诋毁NASA的官员，准是他喋喋不休的念叨导致发射失败的。因为这件事情他给同行人士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一回卡特罗波又提这档事，他心中好生不快，但又不敢发作，只能从鼻子里闷哼一声。
“开玩笑的。”卡特罗波捏捏他堆满了肉的肩膀，“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胖博士又换了一副面孔，他总是这样，有人说他趋炎附势，但单就论搞设备这一方面，他到底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想问问关于上次暴风雪号的事件。”
一听这话，胖博士老大不乐意了：“卡特罗波局长，您是来取笑我的吗？我知道了，就是因为我喋喋不休地念叨NASA里的官员们，诋毁了长官做出的努力，才导致那玩意在半空中爆炸的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特罗波无奈地笑了，这胖子还不是一般地敏感，“我想问的是关于那台搭载设备的详细资料，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希望您能够成为我顾问团和技术部的一员。”
“顾问团和技术部？”
“啊，是这样的，我建立了关于自己的智囊团，有些研究和走向会脱离NASA而单独存在。”
“这个……”胖博士脸上有露出那种犹豫不决的神情。
“这个您放心，巴鲁特博士，这是地球防御理事会承认的组织，不会走地下模式的，您的身份也会得到认可。”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胖博士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凭您叫我巴鲁特博士，而不是叫我喋喋不休的讨厌鬼，我就应该答应你这个要求。”
“好了，那么巴鲁特博士。”卡特罗波苦笑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论点别的事情了吗？关于设备的问题。”
“当然！”胖博士显得格外兴奋，能够被交换者吸收进自己的智囊团——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体来说，比呆在这个鬼地方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要好得多了。“那个……您的智囊团里应该有不少顶尖人士吧？”
“嗯，在国际上获得高度认可的就有好几位。不过我们还是缺少你这样的实干家。”
胖子博士愈加兴奋起来，他喜欢“实干家”这个称呼，多好听啊，有些人天生就会讨人欢喜，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惹人生气。
“关于设备的问题，您想要问什么？”
“有一点弄不清楚的，就是你们怎么把宇宙射线当作粒子加速器来用？”
“这个理论上来说很简单。”胖博士说，“以前我们这种事情一直都在做，只是没有投入真正的大资本，否则的话早就搞出来了。之前我们的难点是，虽然对宇宙射线中具有的宇宙高能粒子进行检测的方式跟加速器终端进行的时候很相似，但唯一的难点是，宇宙射线具有不确定性，另外一点就是高能粒子很难捕捉，如果真的要投入研究的话，花费的时间的金钱还不如多运转几次高能粒子加速器来得实在一点。这一点您应该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卡特罗波说。
“但是这事情到后面的时候开始有了一点转机。很快那群人就发现，高能粒子加速器的成本太高了，长时间的消耗下，还不如搞一点有创意的东西，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宇宙射线这个方案，因为其成本本身很低廉，同样的资金如果技术成熟的话，可以在太空中建立上百个检测点。更重要的是，太空中本来就处于真空状态，连真空管道这一类的东西都可以节省掉了，如果设备构建成功，搭建的时候也不用耗费很多的人力物力，上百个检测站一起实现粒子束的碰撞，虽然说想法有点科幻，但终究是很美好的，因此方案很快就通过了。”
“当时考虑的还有空间站本来已经是一个只烧钱没什么其他作用的东西，因此也刚好可以当成一个试验的地点。”卡特罗波说。当时的相关决策也是他主导并参与进去的。
“是的。”胖博士点点头，“由此我们还专门搭乘航天飞机到太空中进行了一番检测，由此得出了结论并且建造了模型。”
“建造设备模型这一类事情我不清楚，那一会外星文明事件被提上了最重要的议程，在灾难纪元还没开始的时候，联合国内部已经人心惶惶了。”
“关于设备模型，一开始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思维的方向错了，我们试图去减缓它的速度。那一阵子我们用了无数的办法，我们截取它，消磨它，禁锢它，连一个小数点后的数值它都不肯为我们改变一下。直到后来，我们用了共振的方法减缓了宇宙射线的传递过程，我们也由此明白，速度是无法减缓的，它具有和光一样稳定的速度，为了捕捉到高能粒子，我们把设备加入了共振这一元素后，拥有同样频率的高能粒子便留下来了，因此我们可以轻易地实现高能粒子束的碰撞，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们还能够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实施，通通夭折在灾难纪元之下和那一场爆炸之中了。”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卡特罗波点点头，“我们希望的地点即是如此：重新执行这项计划。”
胖子博士呼吸急促起来，他对于这项计划有一种异乎常人的热情，那段时间里他每天总是梦见自己在太空站上，目睹一次次高能粒子的对撞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火花。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现在？”卡特罗波看看四周，他隐隐感觉到身上有种酥麻的感觉，像是无形中有很多双眼睛盯住了他，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再好好商议。”他说。
……
“陈先生？”马格诺很惊讶，他看了看手头大堆文件，又看看时间，“他要求一定要见我吗？”
“是的。马格诺先生。他要求必须见到你。”
马格诺深吸一口气：“走吧，越快越好。”
他表达的是“越快结束越好”，对于很多人来说，陈诚作为第四位交换者本身就出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地位，他既不能为决策带来什么关键性的影响，又需要加派人手保护，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偏偏又找不到外星文明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关键点。
马格诺很快就跟随人员到了陈诚藏身的地点，老旧的电梯，潮湿的墙面，这地方简直就是二战时期难民避开炮火所住的地牢，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马格诺先生。”陈诚听到脚步声，知道来的人就是他了。
“陈先生，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马格诺盯着他。
“当然有事。”陈诚开门见山，“我要见王寒。”
“我会向地球防御理事会……”
“不用上报了，我必须，马上，即刻要见到王寒博士，您必须给我这个权利。”
“这个是要经过上面批准的。”
“批准？”陈诚嗤嗤地笑起来，“马格诺先生，您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好糊弄不成？连几份调查的文件都要相隔这么久。我不过是要求见王寒博士，你们批准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地球防御理事会是这种工作效率的话，那交换者计划早该取消了。”
“陈先生，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安全着想？”陈诚冷笑道，“所以为了安全着想，就把我困在这个地牢一样的地方吗？这样不出去给你们少一点人力物力，因此腾出来多一份资源是吗？既然你们认为我是鸡肋，是拖油瓶，那你们护着我做什么？”
“陈先生，我认为您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要见王寒博士，马上！”
陈诚站了起来，他怒视前方，毫不示弱地和马格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