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位交换者
“轰隆……”
同一时刻，在美国NASA的发射基地上，巨大的火箭筒搭载的航天飞机正在冲天而起，在里面坐着的一共是四位科学家和一位宇航员。
如果张天明在这里，他一定能够一眼认出来，四位科学家中其中那位女的正是莫莉。他们并排而坐，和地面呈九十度的角度倾斜着，背部才是承受全身力量的地方，点火发射之前，除了莫莉之外另外几个人还在闲聊当中。
“你们说这个东西真能够看到那一头的外星舰队么？”其中一个人问道，是个年轻一点的科学家，对于上太空这件事情是头一遭经历，显然情绪上很激动。
“肯定不可能。”另外一个说道，“我都说了好几回了，从空间站观察木星，就好比一个眼珠子大小，观察木卫二的时候，就像一个针眼儿，你要看到停泊在木卫二上的外星舰队，那几乎不可能。”
“可惜了。”另外一个也凑过来说上两句，“原本还一位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没想到却是看不到的。”
“别胡扯了，还见证历史呢，你怎么不说见证人类被灭亡的历史？”
“要是真见不到那才是好事。”
几个人说着，很快发射倒计时开始，如果他们几个身处发射台外就可以看到大型固定的助推器像钢铁巨人一样把他们举起，大型推车正在把他们缓缓推向发射台。坐在位置上可以感觉到地面在轻轻晃动，但实际上只是心理作用，这么大体积的东西五个人坐在里面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只是舷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动，稍微带来了一点感官上的条件反射。
“调整呼吸。”坐在身边的宇航员提醒道：“发射的时候巨大的压力会让你们短时间内无法呼吸，如果闭气不好的话，会因为窒息而昏迷。”
这些实际上在培训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做过不少了，只不过搬到台面上来做的时候未免还是感觉到紧张，扑面而来的压抑让他们呼吸紧促，很快就适应过来了。
很快，发射进入最终检测阶段，莫莉坐在里面大概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固定助推器开始点火，巨大的压力感碾压下来，五十五秒后，航天飞机开始达到一倍音速，并伴随这巨大的轰鸣声，接下来进入了最大气动压力段，可以明显感觉到整个航天飞机都像是在微微颤动，固定助推器分离，坠落向地面，加速度保持，主发动机关闭指令开始，五分钟后，外贮箱分离，轨道发动机开始点火，把航天飞机很快送到指定的轨道上。
航天飞机缓缓推动。
莫莉盯着远处的太空站。
这一会她在想：斯威特，时间证明了你是对的，现在，我来了。
她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这最后时刻的安宁。
……
陈诚端坐在联合国大会堂的椅子上。
他没有迈开脚步走上去，马格诺走到他身边邀请他上去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摆摆手拒绝了：“我坐在这儿就很好，谢谢。”他说。
这里没有面向全球直播，会议场内也都是核心人物，不会有任何一丝消息从这里传出去，因此马格诺走上前排，跟潘文低头说了两句，潘文点点头，冲陈诚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第四位交换者是哪一位了，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整个世界都会知道这四个人的存在。
“第四位交换者，来自中国兰州的陈先生，他亲身经历过灾难纪元中的种种苦难，如今身体不适，他只能在底下坐着。”潘文说着，后面的东西陈诚没有用心去听了，以至于他错过了会议结束的时刻，直到所有人都散场，躁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们从陈诚身边走过，还有好几个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的，他含糊着应答也都过去了。很快，信号屏蔽撤除，整个大会堂只剩马格诺，潘文和他自己的时候，他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陈先生。”潘文说，“我要向你表示歉意，在此之前我们隐瞒了你，并且还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你和你朋友的人身自由。”
“不。”陈诚摇摇头，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潘文，联合国秘书长，这样的身份放在平日里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这一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有点不敢置信。“不。”他说，“您不用道歉。”
“我想……你应该想问点儿什么？”潘文笑了笑，他在等待陈诚的下文。
“啊，当然。”陈诚脸色有点苍白，似乎这就是他最后的挣扎了，“当然……我是说，世界上名叫陈诚的人有多少个？”
“陈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相信我，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
陈诚茫然地点点头，看样子似乎还想说话的，到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先生。”潘文看看手表，“还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您，也是因为会议行程的原因，诸多问题我们都需要慎重考虑。我希望您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能够更好地调整自己，希望您已经做好了接过我们手中的接力棒的准备。”
他的意思，是不希望看到今天一样情况的发生。
“我还有些事情，陈先生。啊，应该称呼你交换者陈先生。如果你需要找我的话，马格诺可以帮你联系到我，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哪都不去。”
他冲马格诺点点头，伸出手来：“麻烦你了，先生。”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个人点点头，潘文迈开步伐，从大会堂这里走出去了，陈诚在座位上呆坐了好长一会儿，才努力凭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陈医生，您没什么事吧？”
“没事。”陈诚摆摆手，他的眼睛像闪过一抹精光：“马格诺，我问你，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马格诺想了一会：“大概是……一个星期前的时间。”
“一个星期前……”陈诚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一会他正好因为兰州备战军的事情接受审问，然后似乎是军队的人闯进来，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速度可真快啊……
“谢谢。”陈诚往前走去。
“陈医生！”马格诺从后面赶来，看上去他的样子很焦急，“陈医生！”
“怎么，有事吗？”陈诚回头看他。
“不，没什么事情，但是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请你务必联系我，用这个。”马格诺递过来一部手机，上面没有任何商家的型号的标记。“你是被赋予了使命，我同样也是被赋予了使命的。陈医生，我的使命就是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保护你的安危，并且帮你向联合国地球防御理事会传递消息。”
“怎么？你害怕有人会对我不利？”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想起了克里拉奇瓦。
“不是现在。”马格诺说，“我是说，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当消息对全世界广播，很快就有人回来暗杀你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第一个交换者面临的也是这样的困境。总有支持武力对抗外星文明的恐怖组织，他们会不择手段，把交换者扼杀在地球这个摇篮里。”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您请便。”马格诺说，“按道理来说我应该一直跟着您的，考虑到您现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但请您务必在消息发布后联系我，否则我会动用一切能用的资源将你找出来，到时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出现。”
“我知道了。”陈诚点点头，在马格诺的目光中推开大会堂的大门，从那里身形落寞地走了出去。
张天明啊张天明。陈诚心里想着，大概你没有想到，其实你并不孤独吧？
……
陈诚哪儿都没去，他回到了和杨山一起被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那块地方。
“怎么回事？”杨山一见到陈诚回来便说，“你走之后，那些……”他指指外面，“也跟着撤了。”
陈诚拨开窗帘，从这里望出去，那群原先驻守在这里的武装军队全部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一个院子，还有一些凋零的枯枝败叶。
陈诚没有回答杨山的话，他要了跟烟，稀里糊涂地抽完之后，他想到马格诺。他拿起电话来，号码存在里面，他打过去，马格诺很快接了。
“陈诚先生。”他的话语很恭敬。
“我在我住的地方这里，哪儿都不去，明天如果消息发布的话，你们直接过来找我吧，我就不再带电话给你了。”
陈诚不等马格诺回答，把电话挂了，整个人颓丧地砸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老兄，发生什么事了？”杨山奇怪地看着他。
“你看着电视，看着。”陈诚说，“很快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对了，还有烟吗？”陈诚转过头来看他，“都给我吧，老兄，你得少抽点儿，接下来有你的活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