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繁衍
欧洲实验中心原址。
这里已经封锁了两年的时间，清扫队从这里撤离之后才解除了全范围的封锁，一些整理仪器的团队再次驻扎进来，这里死亡人口较少，不比中国兰州大面积瘟疫流行，一些仪器还尚未损坏，埋藏在废墟之中，这些团队是进行回收利用的。很快，大面积的地面被清扫出来，巨大的终端机早被砸坏，内部零件拆除出来，部分还可以运行的便回首，彻底损坏的送去返厂加工，灾难纪元的两年之后，社会秩序恢复，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一天，又一台巨型机被清扫出来。
奇怪的是，工作人员发现它的机身是热的，自己检测之后，发现这一台终端机竟然还在自我运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这里的电缆已经被完全破坏，完全断电了。而巨型终端机每一个都是******，运行半小时相当于消耗一个小县城一天的用电总量，它自身没有任何电源，怎么可能还独自运行到现在？
很快，相关通知就落实到各位专家手中。
待相关人员赶到的时候，这台巨型机已经被挖掘出来，放置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看上去很独树一帜，它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完好无缺，正在进行自我运转。
丁山博士被邀请到这里来，他打开了连接巨型机的屏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一行行奇奇怪怪的代码。
“这是什么东西？”
一群人围过来，很多不懂计算机电子技术的，跟看一行天书没什么两样。
“是病毒。”丁山博士吃惊地叫出声来，“这是病毒代码！这台巨型机是靠什么来运行的？”
“什么都没有依靠，博士，它自己运行了足足有两年多的时间。”
“太不可思议了。”丁山博士吃惊地搓搓手，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毛发从上面滑落下来，露出了令人滑稽的地中海造型。“太不可思议了。”他说，“我敢打赌，这病毒应该有了自己的意识！”
“你是说，它是个生命？！”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这么说。老天！你看它们这些代码的行径路程，都是既定好的，有序的，它们会衍生出更多的代码，并且一代比一代复杂！它们有了自己的初步智能！”
“我想起来了！”一位不知道姓名的华裔专家恍然大悟，“这是零几年的时候通过的一个实验，当时说是鸡肋和科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叫做‘病毒繁衍’计划，用几个初始的病毒代码，不连接网络，让它们在一台机器里自身自灭，不断运行，几年后都没有观测到什么结果，最终落人笑柄。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这么个玩意了。”
丁山博士两眼冒光：“快，来人，把这东西运到实验室去，这玩意说不定是我们接下来科技要走的另一个方向！”
一群人无语地看着他：“博士，这要怎么运？”
“飞机啊！快点，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一群人嗤笑地看着他：“教授，你们搭来的飞机是军用直升机，哪里拉得动？你得等等，等大型的运输机过来再说。”
“那我要在这站着，你们谁都不能动它。”丁山博士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一屁股在地面上坐了下来，说什么也不离开。
“我就在这坐着，待会运输的过程要是出现了什么差池，可有你们好受的！”他不似在开玩笑，讲话一板一眼，跟人家大眼瞪小眼。
“别介意，丁山博士的性格有点古怪，我们习惯就好。”随之而来的一群工作人员冷汗津津，解释一遍之后，尽皆散去了，留下两个安保人员站在这里，陪丁山博士一同等待。
运输机很快到来，丁山博士不肯走，执意要随同运输机一起上去，随同的人员无奈，只好派了两人跟随，轰鸣声中，巨型机被搬上运输机，随之升空而起。
丁山博士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一直在巨型机左右晃悠。
“你们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他问随行而来的那两位科研人员。
“不知道。”表情上看，两位有有点不悦之色，只是不好言表，关于丁山博士在研究院的古怪脾气他们早有听闻，只是这一次才真正领略到了古怪之处。
丁山博士嘿嘿地笑着，也不在意他们的神情。“这个东西，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程序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吗？”
“不知道。”
“简单来说，你家里的电脑要是有了自我意识，会自动启动和运行，那就成了什么？”丁山博士不等他们两人回答，马上接了后半句：“没错！就是人工智能！”
他声音骤然间提高，尖锐而又刺耳，把同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吃惊的模样？”他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这可是人工智能的雏形啊！人工智能！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东西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他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想出来这种实验方式，啊，不对，早些时候我有想过，但是我自己给自己否决了！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那群拿钱擦屁股的蠢蛋，竟然说这是一个鸡肋工程？他们一个个视这东西为玩物，丝毫不重视，根本就没看出其本身的价值来！一群蠢蛋！”
“说你们呢！”他又对着那两个科研人员吼道，“活该一辈子碌碌无为，搞不出点实质的东西，就是你们这些蠢蛋干的！”
他发泄般地说完一通，又绕着巨型机转悠打量，骂人的事情很快又抛到脑后去了。
……
“再想想，总有遗漏的东西。”杨山看着手上的东西，那是陈诚写下来的，这一回他们在火车上，一路颠簸，外头是沉沉夜色。
陈诚没有说话，他一直闭着眼睛，努力回忆起那一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有留下点什么给你的。”
这是杨山的结论。
“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你看看。老兄，我早说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绝对适用的。”在店里那会，杨山接过陈诚的笔记本电脑，再一次打开，“你再说一下那个网站的域名？我来试试。”
陈诚说出来之后，杨山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过一阵，点击确认，网页跳转了很久，两分钟之后显示“域名不存在”。
“呶，你看。”他又把电脑屏幕转过去，“域名不存在。这玩意儿我们刚才有目共睹了，明明是存在的，怎么一会就不存在了呢？”
“有人在搞鬼？”
“答对了！刚才你电脑变成一大堆乱码，一会儿就好了，准时这东西引出来的。”
“就算是全国，全世界网络监控，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吧？”
杨山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所说的情况是正确的话，张天明跟你见面那会也不会一步道出实情，你还记得聊天的内容不？有些看上去遮遮掩掩没有明说的东西？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懂的。”
因此就有了以上的一幕。
陈诚没有说话，在铁轨沉重的撞击声中，他尽量要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那一天的房间里，回到张天明身边。
他努力了一会，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再也想不起来了。”他说。
杨山点点头，他看了看陈诚在上面写的一些东西，翻来覆去，没有看出个大概来。
“他没提到过方候淳教授？”
“没有。”
“他没提到过方晓冬，他肯定知道她杀死她丈夫那会事儿。”
陈诚打断他：“那是我们自己的推断，没有证据。她丈夫理应是自杀的。”
“好，那他肯定知道叶美英自杀的事情。有没有提起过？”
“没有。”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杨山说，“他为什么会不提起呢，这不是什么秘密，不比你们当中那些该死的文件一样，他说要见你，不会就是扯扯嘴皮子这么简单。”
陈诚没有说话，他看向外面起起伏伏的山脉，在黑暗中像是一个个看不见的巨人，张牙舞爪，下一刻就像是要跌落下来。
“他说他有太空恐惧症。”
“太空恐惧症？”
“见到星空和地球就会头晕发麻，四肢无力。”
“他还说过什么？”
陈诚这一会又没有说话了，他盯着窗外的景色，尽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图形。
“我想起来了。”他突然说，“我想起来他问我平时喜欢读诗词吗？”
“然后呢？”
“我说还行，然后他告诉我：‘那你一定听说过这首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的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那首《敕勒歌》。”
“南北朝时期的，风吹草低见牛羊那首对吧。”
“不，他说的不是这一句，是另外一句。”
“嗯？”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陈诚看向外头的天空，黑暗中阴云层层，看不到上面的星星，幕布一般笼盖四方。他心里想：张天明啊张天明，你到底是把自己送往外太空了，可对于我们而言，你心里究竟又留下了怎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