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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江山 第三百八十八章 贰臣传汉奸录

贰臣传汉奸录

北京的满蒙勋贵,乃至乾隆皇帝自个,如此看到此刻明福,一定认不出这个瘦骨棱棱,皮肤黯然无光,两个眼珠子宛如死鱼眼睛一样的人,就是当初那个以一手工笔画闻名北京城的伊尔根觉罗·明福。

乾隆自认为盛世无忧,把地方上的驻防将军一职当成了荣养的职衔,害的起止一个明福啊!

之前的荆州将军永瑞是如此,之后的江宁将军容保也是如此……,现在就轮到他了。

能力不足又偏偏担负了重任,还处在这大乱之中,那必是悲剧了。

明福的正妻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知道吴必达带领水师造反后的消息,明福福晋就准备好了去死。有毒药,有白绫,还有锋锐的刀剑。

死的人不是只他们俩,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要去死。不死,难道留着任陈逆糟蹋?

明福笑一笑,嘴唇都裂处血口了。福州不是没水,而是明福没喝,他说:“早知今日,就该把你送回北京了?”明福真的很后悔,当初东南海运漕粮到天津,多少机会啊。他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

去年江南的局势还大肆好转,今年刚刚过去一半,就败坏到如今地步。明福已经不去想外头的事了,他即以厚望的几处战略重地,跟薄纸一样被复汉军轻轻一捅即破。不仅仅是绿营民勇纷纷投降,督标练军丢盔弃甲,连旗兵有很多也选择了投降。虽然旗兵里也有不少力战殉国的!这让明福彻底失去了斗志。

“还想那些作甚!如今我辈,只是一个死字而已。”明福深深地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正妻。她本可以回到北京老宅,安安稳稳的当自己的老夫人的。自己几个儿子,底子、庶子,都已成家,都还在北京城里。假如在北京,她还是伊尔根觉罗家的富贵太太。

“你我既然是夫妻,相伴几十年走到今日,又何来这一说?左右不过是一死罢了。”妇人脸色绝对没有她嘴上说的这么淡然,但还是很镇定的把托盘里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摆到了茶几上。她穿着一身一品诰命的霞帔,明福身上也穿戴着自己的官袍。

这酒壶和酒杯还都是上等的骨瓷。

“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得什么军国大事。今日死到临头也就放肆一回,我……,是真的想不到大清的天下会乱成这幅样子。”明明前几年还是盛世太平,皇帝还一次次声势浩大的下江南游玩。

妇人是康熙末年出生的,一直到乾隆三十三年,整个满清都红火的牛逼哄哄,康乾盛世么。怎么才三两年就要丢掉半壁江山了呢?

“丢了这半壁江山,那会不会还要丢掉那半壁江山?”妇人自己不怕死,她都五十有二了,死了也不算白过一生。可她的长子刚三十有五,她的幼子才二十有三……,她的孙子还只有最大的一个成了亲。眼泪哗哗的就从妇人的眼眶中流下来了。“怎么的连江山都不知道做的坐稳不稳了啊……”

大清江山还在,伊尔根觉罗的富贵就不需去愁;大清江山若不在,这些可都成了子孙的罪孽了。一想到复汉军对旗人的手段和严厉的惩罚措施,妇人就禁不住悲从心来。十几年二十年的苦役,人哪里还能活啊。

明福苦涩的一笑,他很想对妻子说——不用怕,北方还有满蒙铁骑在。但这种无知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啊。广袤的黄淮平原上,大集群骑兵的威力是不需要来多说的,可是复汉军要是不走黄淮呢?

他们走海路,他们能乘船直接就能杀到辽东和天津!

大清有多少骑兵可以一边守住黄淮,一边守住天津,一边守着辽南啊?

大清有多少钱粮能养着这必须十万计的骑兵啊?

这满人的江山,明福是真的不知是否能够坐定,继续传之子子孙孙,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报将军,抚台大人,抚台大人嗑药了……”门外响起了戈什哈略显焦急的声音,满城已经破了,鄂宁服毒身亡,大难临头了!

屋子里的明福微微的摇头,像是在为鄂宁感慨,也像是在为自己悲哀,“死了好啊,死了就解脱了。”

明福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他首先端起了一杯,没有喝下,而是对着灯光看着奶油色的酒杯,骨瓷,骨瓷!陈逆首先搞出来的骨瓷,现在却也已经走入了大江南北的富贵之家。“大清国是不是就毁在这小小骨瓷上面呢?”

对于复汉军兵甲来源的猜测随着‘造器神术’的确切,就再没人认为陈氏的兵甲枪炮是祖传和一点点积攒的了。按照满清的估算,这造器神术足以在三五年里就让复汉军兵仗枪炮达到今日的繁多,很多人还记忆起了陈氏起兵前襄县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私铁窝点,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那个窝点出手了比整个河南铁料产量都要多的铁料,且都质量上等。

当时很多人对那幕后主使一头雾水,摸不清底细。可现在看却是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那个新到任的旗员太过贪婪和无谋,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将陈氏逼上梁山,陈家真的会造反吗?以当时陈家的收益,只需要七八年怕就能成为一方巨富,不到绝路他们真的会造反吗?

这些细节和揣测,这些年里早传遍了大江南北。很多人也因此知道了骨瓷,知道了这个让陈氏,“如此整个福州已经尽入我手。”再小的麻雀也是肉,何况福州的军需库和粮仓储备也不是小数子。至于藩库,就算了吧。

“告诉部队,全力肃清残敌。明早张贴安民告示,下令全城剪辫子。被俘旗人全部看押在满城里,最快的速度把被俘的旗兵和其家眷对上号。”剩余的就可以便宜行事了。

就在陈鸣挥斥方遒的时候,从建宁退到了邵武府的傅良,也被复汉军从邵武府中打了出来。傅良逃到了邵武府城西北的光泽县,这里再往西过了铁牛关、五凤山,就是江西地界了。

傅良毫发无伤,一路从建宁退到邵武,再从邵武退到光泽,从来不亲临前线的傅良当然不会有伤。他当初撒银子招募的两三千民勇已经逃散一空,身边剩下的除了建宁、邵武的几百残兵,就是跟着他从南京逃到福建的百十名‘忠诚卫士’!

“还有五万多两银子。足够在抚州招募两三千人了,然后咱们去南昌。”

幸亏明福是个大好人,不仅放他出了抚州,还给了一大笔银子。傅良远远眺望福州城方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福州又被有被复汉军给夺下了。

傅良从来没期望过福建陆勇的统领大权,他之前只想拿着一笔钱离开福州,离开这个马上就要万劫不复的地方。然后他等到了明福送给他的这份大惊喜,喜得他都要哭了。临阵换将,还是用自个这个旗人去顶替黄仕简这个汉人,这是多蠢的人才能干出的混账事啊?

福州完了!彻底完了。

所以傅良马不停蹄的就跳出了火坑。现在他不知道那个火坑是否已经将明福和鄂宁全都化为了灰烬?

整个福州的清肃工作进行了两天一夜才结束。复汉军从百姓家中一共揪出了近万名清兵、民勇,还有四五百旗兵。

福州的驻防旗兵没有荆州、南京来的多,这里的旗兵数额只有四千出头。还包括了将军标绿旗左右营的一千五六百人,扣除了后总共三千人还不到呢。但战事一起,所有的旗丁就都增入军队了。这些旗兵加上他们的家眷,福州旗人也就是两万左右,加上北面逃来的旗人,鼎盛时候福州有旗人三万人。

但复汉军打破福州后,抽查整个满城,找到的旗人老弱妇孺全部加上,也才一万三四千人。

“以为剪了辫子,改了汉姓就是汉人啦?”

“哪那么容易。传令下去,各地严查隐匿旗民。”就算效果不大,也要唬一唬他们,让他们日夜都生活在忐忑和不安之中。就像那些改头换面的通缉犯,通缉令上的照片未必就像他现在的面目,但看到通缉令一样能让他们胆颤心惊。

这两夜的清肃过程之中,第一师乃至近卫旅都有触犯军规军纪的现象。尤其是在满城。巡哨的宪兵部队,还有接到通风报信的军法处,好几次都抓了个正着。

陈鸣看了一眼报告就丢到了一边。复汉军又不是赤色军队,哪能一个兵都不犯军规军纪呢?这群混蛋只要还记得不招惹汉人老百姓那就还没触到陈鸣的心理底线。

当然,具体分析一下就也能发现,那些触犯军规军纪的家伙,多数是大整编大调整的时候塞进来的新部队。老兵们的纪律普遍是好一些的,而且那些新兵奸归奸、抢归抢,敢杀人的不多。

陈鸣越在这个时代打混,心理底线就越是下降,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习惯成了自然!

最早的时候他是绝对接受不了奸yin掳掠的,事情上他看在大局的份上可以选择容忍,但内心中是绝对不接受的。而现在却有点习以为常的感觉,他自己的脑子里都已经感觉着,手下的军队士兵不可能彻底的严守军纪,不相信他制定的军律都能够半丝不打折扣的去遵从、执行。

只是陈鸣的心理底线再下降,还是在水准线以上很多的。同时他也清楚一支强军最大的敌人不是战场上直面的强敌,而是破坏军纪的各种歪风邪气。这才是一支军队最致命的要害。

gcd都要搞整风呢,陈鸣觉得必要时候自己也要肃整肃整军纪。

整顿军纪就是同歪风邪气作战,就是在同你最大的敌人作战。你稍一松懈敌人就有机可乘。要将形形色色的人们建成一支纪律森严的强大军队,时刻都要用心用力。

这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杀一儆百的事儿他早就准备着干一干,只是时间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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