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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行 第662章 峰回路转(一)

峰回路转(一)

号角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点燃了火箭划破了夜空,照亮了一排排雪亮的兵刃。

战鼓声响起,士兵们发起了冲锋。

渭南城下,战事如火如荼。

夜战。

是李定国给李自成出的主意。

李定国是张献忠手下的优秀的中层军官,本来担负着使者的责任来到了李自成的军中。

李自成爱惜李定国的才华,将李定国留在自己的军中。

按照李定国的计划,先期每日都是白天攻城,夜晚休息可以麻痹敌人。

等到敌人习惯了白天战斗,夜晚休息的时候,夜晚发动攻击,敌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夜战对于李自成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首先在夜晚,城池上的守将根本就看不清楚李自成的具体情况。

这样敌人就不能在第一时间作出防备了。

事实证明,李定国果然是个难得的将才。

虽然是一群散兵游勇,但是在李定国的指挥下,攻击时而如同倾盆雨下,时而又格外的柔和。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黑夜看不清楚情况。

那里是佯攻,那里是真正的进攻路线根本就看不清楚。

黑夜中被惊醒的士兵,很难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李自成心中的耐性早就磨平了。

最早的意图,是以渭南为诱饵,迫使西安的守军出城与他进行野战。

而且逼迫当地的世家大族去陈奇瑜哪里烦陈奇瑜,逼他做出决定。

刚一开始陈奇瑜已经动摇了,但是却不料西北又派了一个主事人,叫王焕仁。

这下子有人背负责任了。陈奇瑜也硬气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他从各地截获的物资,被自己几十万人人吃马嚼,早就给用光了,所以当下李自成的日子非常难过。

本来是李自成逼迫陈奇瑜,让陈奇瑜的日子难过。

这下反而成了陈奇瑜逼迫李自成,如果拿不下渭南,那么陈奇瑜就要全军没有粮食吃。

因此李自成这两天已放弃围城打援的计划,全力攻击渭南城,务必要拿下这座城池,用城中储存的粮食做为补给,以城中的财帛美女鼓舞全军曰渐颓废的士气。

李自成军有十几门大炮,是从附近的县城牛拉马拽费了大力气运来的,投效过来的原卫所军官不太懂用炮,只明白大炮用时先要固定铁销,在炮车后设定铁绊和堆垒土墙,至于火炮仰角、目标距离等等一概不知,不过这么大一座城池摆在那儿,每一炮总能轰中城墙或者射到城内去就是了。

城门内用重重条石高垒成墙,防止被李自成大炮轰开,城墙被炸的伤痕累累,但是天将放光的时候,李自成军中的大炮哑了,他们的火药还有好几大桶,但是铁弹丸用光了。李自成军前锋李定国不为所动,仍然挥舞着旗帜,命令所属部队不计伤亡地全力攻城。

城头火炮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喷吐着硝烟,开花弹猛烈地压制着李自成大军的进攻,抛石机、壕桥、云梯不断向大炮的死角集结着,石头、火球、毒烟球不断地向城头抛射,一条条人命不断地葬送在战场上,却根本没有人顾得上看上一眼。

中军大帐内,李自成蹙着眉头,焦燥地走来走去,高夫人、刘宗敏领默然站在一旁,李自成忽地站住脚步,恨声道:“区区一座渭南城,居然久攻不下,现在火炮用光了,闯王的大军被李栋堵在蕲州城外寸步难行,最要命的是粮草即将用尽,难道我不得不放弃渭南?不甘心、不甘心呐!”

刘宗敏眼珠一转,说道:“大王,要不然我率一路人马,往附近府县再搜刮一番,找到的粮食怎么也能让让大军再支撑十曰,我们现在人困马乏,可是渭南城中的守军恐怕更难熬,我就不信,他们还撑得过十天”。

李定国说道:“大王,依我之见,我们不如挥军南下,南方粮草充足,足以供应我们的大军所需,如果占据南京,扶植太子为傀儡,最不济也可与京师划江而治”。

刘宗敏冷笑道:“姓李的,好象尽取西北之地,以陕西、湖北、山西结成一片,对抗西北的话是你说的吧,现在胜负未分,你倒又嚷着去江南了”。

李定国微微一笑,说道:“行军打仗,讲的就是随机应变。咱们原订的计划是尽夺西北之地,可是谁也没想到西北应变如此之快,他们的军队不再跟在咱们后面做徒劳的进剿,而是分地据守、倚仗城池之利与我们抗衡,我们的优势在于野战,唯今之计,应当另做筹谋”。

刘宗敏嗤之以鼻,不满地道:“我呸!你还真当自已是诸葛亮了,充的什么大尾巴狼?渭南早拿下来也就没事了,不是你说什么围而不打、围而假打,诱西安之军,现在渭南早拿下来了”。

“好了好好,不要吵了!”李自成烦恼地一挥手,看看帐外,天色已经微明,李自成叹了口气道:“命令高一功的人马立即配合李定国全力攻城。

我们打到天光大亮,如果渭南还是拿不下来,埋锅造反之后就立即撤军,取道南下!”

李自成攻城正如火如荼,万万没有料到渭南城下黎明一战,不是与城中守军,却是和突然杀到的各路援军。

他纵横大明,很少遇到象样的对手。当他集兵攻打城池时,由于行动神速,而各地官兵们要调动必须得到都指挥使司的同意,等到都指挥使司得到消息,他早已得手远遁,官兵合围的速度永远没有他行军的速度快,所以一直也没有遇到过象样的对手。

这次兵围渭南城,足足攻打了半个月,他也考虑过西北会不会调集援军来攻,所以在渭南城外各处交通要道五十里外均设有探马,一旦有了状况立即回报,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运动战的速度,无论是选择一战,还是从容离开,都是易如反掌的。

不过这种可能姓很小,因为西北本地的兵现在都据守在各处城池中,不从外省调兵,抽调这些人马来进攻自已,那就要冒着自已跳出包围,反攻其他空虚城池的危险。自已打了败仗,左右不过是死些兵马,西北打了败仗、丢了城池,主帅多半得入大狱,他不信有谁敢这样疯狂。

可是这样的疯子偏偏来了,李栋居然把远在三边的兵都调过来了。

西北的兵大部分是步兵,按照通常情形,等到他们的人马赶到,自已早把军队整肃好,大家吃顿饱饭,唱着小曲儿,悠闲自在地离开了。可是更疯狂的是,李栋居然调动了各路军队中的所有骑兵打前战,后续的大队步兵连影儿都看不到。

所以李自成听说了这消息又惊又笑,他实在无法想象,各座城池中据守的骑兵通常都不超过三千人,这样的小队骑兵脱离大队到底是来打仗还是来送死?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李栋调来的全是骑兵,速度并不比他李自成的探马慢,当他的人赶回来报讯的当口,各路骑兵也同时到了。

他们的人马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道路,但是却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甚至一些比较远的地方,比如三边一路兵马,一路上就不断持着五省总督的军令,沿途收编节制各城池的骑兵,汇聚到渭南城附近时已经形成一支四万八千人的骑兵队伍。这样一支队伍借助附近山形地势,足以顶得住李自成大军至少五轮以上的冲锋。

谷子口、西家坡、太平峪,来势好快,他们占据了环渭南一带重要路口,不待李自成做出反应,立即开始在路上洒设蒺藜,摆放鹿角木,然后挖陷马坑,架上拒马枪兵贵神速他们已经做到了,可是不趁机发动攻击,却摆出这副守的架势算怎么回事儿?

莫非他们妄想以骑兵快速行军,以同样灵活的机动能力迅速抢占各处要道,然后设防等候步兵赶到?那来得及么?李自成被各路官兵的诡异举动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不明白,李自成决定不想了,他决定走。

往哪走?四面八方,除了西安这条路空空如野,鬼影都没见一个,其他几路全有官兵设阻。这一回他帐下将领众口一辞:“不走这条路,一定有埋伏!”

英雄所见略同,李自成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早已决定南下,到江南去发展,此刻正好施行,李自成决定集合部队从太平店突围,然后择路杀出西北,取道南下。

探马穿梭飞报,向李栋汇报着李自成大军的举动,李栋和西安守军中的骑兵汇合,现在约有一万精骑,静静地守候在路旁一处山坡后。李栋站在坡上,眺望着渭南城下的片片火光,听着探马的汇报。

听说李自成已停止攻城,大玉儿急道:“老爷,马上发起冲锋吧,用你的三千鱼鳞卫,撕开一个缺口,然后大量投掷手雷,造成他们内部大乱,趁此机会号令各路兵马一同进攻,匪军必溃”。

李栋微微一笑,说道:“再等等!”

片刻功夫,又有探马回报:李自成军中军转移,看其移动方向,是要从太平庄逃逸,攻城部队正在后退集结。

这一下连统领骑兵的两位游击将军也急了,他们跃跃欲试地看着李栋,李栋微笑摆手道:“不必着急,再等等”。

大玉儿的计划是不错,不过各路临时凑合起来的部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互不统属,整合不利。李栋虽然早有预料,已经下令在各部派来的骑兵队伍中择选出几位将领充任主帅,这是这种临时的整合一旦遭遇匪军疯狂的反扑会不会溃不成军实难预料。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可以下死命令,喝令各路援军兵马逾时未到斩其主将,却不能蛮不讲理地规定任何一路援军失利即斩其主将。第一仗,必须得自已来打,打得漂亮、打得俐落,把下山虎打成落水狗,各路援军马上就能从赖皮狗变成一群恶狼。

脱胎换骨,源于士气,明军缺的就是士气,仔细看看,除了自已的铁骑部下冷肃平静,蕲州和西安的官兵多少都带着些忐忑,这还是自已亲自押阵,其他各路援军的心态可想而知。促使各路援军抢攻,只能变成一场烂仗。

可是李自成呢?李自成大军又算是什么军?

李栋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淡淡说道:“他们能打狠仗,但是打不了硬仗。狠和硬是两回事,心狠手辣的亡命徒,不代表他们不惜命,当他们感到绝望时,一样会逃。能打硬仗的人,惜命而不畏死、永不轻言失败、军纪严整如铁,闯王是一伙流匪,他们做得到吗?”

李栋背起手来,悠然说道:“鲍超,秦军在作战时突然整肃军队进行转移,如果有十万人,需要多长时间?”

鲍超是李栋手下最欣赏的猛将,也是李栋最珍贵的兄弟。

他怔了怔,思忖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道:“军令下达全军,集结整肃完毕,到拔营起寨大约得一个时辰”。

李栋笑笑,说道:“秦军训练有素,十万大军集结尚需一个时辰,何况这群不知军纪的悍匪?攻城不下,气势已衰;忽闻被困,军心不稳;仓促集结,阵型必乱!上萌退意,下则欲逃,这时候在它的心腹处捅上一刀,哼哼!”

第一缕阳光已经照在了山顶,眼前忽地亮了一下,山青树绿,别样的明媚。随即,喷薄而出的第一缕阳光被云彩遮出,乍现的光明又黯淡了下来。

李栋振声道:“鲍超。”

鲍超撩战袍说道:“末将在。”

“命令你的人马冲锋,趁他大军集结无法展开有效攻击阵形,大肆砍杀!一营乱则全营乱,百马惊则万马惊,到那时他们除了一路溃逃,再也无法阻止有效反击了”。

张大狗一拱手,肃然道:“遵帅令!”

随即一拂战袍,大步腾腾下山去了。

丁奎志抱着个黑色的手雷,鬼头鬼脑地看了李栋一眼,见他压根没有注意自已,便也蹑手蹑脚地跟下去了。

李栋又招过蕲州和西安各支军队的将领,与二人又计议良久,二人方领命离去,李栋对大玉儿微笑道:“走,咱们再往上走走,看的清楚”。

“看看什么?”

“看数十万大军如山倒!”

“唉,你倒放心,我总觉得冲锋人数有些单薄呢”,大玉儿轻叹道。

李栋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打仗不只是打拳脚兵器,辎重钱粮,还是打心理、打人性,当年你相公我有五千精锐,便敢与闯王决一死战,只是如今的我武功尽失,不过我一路观察、品味各路反贼的作战风格,兵员素质,才敢如此笃定”。

李栋拉起自已女人温暖柔软的小手,得意洋洋地道:“再说,统兵主帅一言一行都被部下看在眼中,所以越临大战,越要沉着冷静。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做上将军。做主帅的人,就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理素质。”

“轰~隆隆轰~~!”惊天震地一声巨响,脚下的地皮一阵颤悠。恰巧那浓云自天空飘开,万道阳光飒然而下,眼前一片通明,倒似这雷霆一声把天震开了一道缝。

李栋一把握住了大玉儿的手臂,大惊失色道:“这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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