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1)
她用江浙人特有的那种齿音柔声说道:“厂庆那晚,我跟长生确实是八点刚过就离开了宴席。回家后,我忙着收拾房间,洗洗擦擦什么的。后来,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洗澡,准备睡觉。这时听到长生开门的声音,我是说,开大门的声音。他还说了句什么,好像是说去谁那儿。我正在洗澡,水哗哗地响着没听清……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可能那时我已经睡着了,”
“你知道那晚他究竟出去干什么了吗?”戴骏问道。
“不清楚。”
“他经常这样吗?”
“有时候会的。”
“树理心怀恶意地说道。
“谁像你呀?是任小平告诉我的。”
“他是戴骏的小跟班,当然会起劲儿地为他涂脂抹粉。”
“你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东西一到了你的嘴里,统统被你的毒舌搅得面目全非!说实话,自从他们进驻咱们厂之后,我一直配合戴骏他们那个组进行访查,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跟陆之青那类人完全不同,确实有点政策水平,绝不会搞什么屈打成招的事体出来。人家是有智慧、有政策水平的人。”
“我跟姓谢的打过几次交道,实在没法把他跟连环杀手联系起来。”唐华歪着脑袋紧锁着眉头,好像正在费劲地联想。
“那你说他干嘛要认罪?又没有逼他!而且谁都知道,如果单只是这树理精神一振,起劲儿怂恿着江天智。他就像处于青春期的满怀逆反心理的少年,一心想要对抗一切权威。
众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快说说你的道理!”
江天智放下了手中的书,慢悠悠地踱到众人聚集的茶几旁。小魏连忙给他端来一把椅子,邝路明则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曹福祥被害一案,可以说的确是证据确凿,而且戴骏确实称得上是干得漂亮。但供认不讳根本谈不上,这点戴骏心里肯定明白。”江天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建平一眼,好像他应该明白似的。
杨建平傻傻地瞪着他,不明所以。
“对姓谢的那家伙,本人从未接触过,但是这几天耳朵里满是对他的议论,从而形成了一个大体印象:一个细细瘦瘦的白面书生型人物;性格比较内向,从不惹是生非;雕刻手艺精湛,从来不吝惜把手工作品送给喜爱它的人们;被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精明能干的妻子,象照料小弟弟一般悉心呵护着,并且很享受这样的境遇。戴骏显然在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中大体掌握了他的心态,看穿了他对妻子十分依赖的性格,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那番精彩表演。像这样一个人,会因为看不惯曹福祥牛皮哄哄,会因为不想干活太辛苦,就连连杀人,而且还是赤手空拳猎杀被害人,造成两死、两重伤的惨剧?他所声称的作案动机纯粹是胡扯!你的戴骏就没有被他的胡言乱语所迷惑!”
又是我的戴骏!杨建平忿忿不平地想到。他不满地瞪了江天智一眼。“那他干嘛要认罪?他又没有被烧红的铁块烙,也没有做老虎凳、灌辣椒水、钉竹签什么的!”他一口气罗列一串他能够想到的最残忍的酷刑。
“你的戴骏频频用谢长生的妻子与曹福祥的关系来刺探他,而他呢,则每每被刺得反应激烈。洪某人这手很绝,那恰恰是姓谢的痛脚!他被逼无奈而认罪,但却对作案动机始终坚不吐实。为什么?显然他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