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一时爽,事后……
陆谦并不知道自己一双小翅膀已经煽动起了如此大的风暴。一个个两宋之际,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此刻提早十年登上了历史舞台。
此刻,他正在等着便宜丈人程万里的回话,相信童贯现在还不敢杀人。毕竟时间与安定对于赵氏都是万分珍贵的,杀了程万里事小,惹怒陆谦兴兵则事大。童道夫在这些日子里抓紧时间招募北地的弓箭社,但所集结起的实力比之梁山泊也不堪一击。
宋江都已经从棣州南下了,棣州城无一个梁山军把守,城门大开,但河北的兵马就停留在城外营地里,看着敞开的城门不敢进去,城中的人看着城头上飘着的梁山军旗号,无人看守,也硬是无人敢去拔下来。
童贯也好,巡边回来的梁世杰也罢,包括王师中和沧州知府在内,谁也不敢轻易打破现下的平静,再一次惹来刀兵相向。
“恩相,恩相。万里对朝廷一片赤诚,一片赤诚啊。”
程万里在童贯面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二人刚刚相见,童贯就气的怒不可遏,要亲随把程万里推出去斩首,程万里吓成了软骨头虫,而他身后的副使李道却不屑的对童贯一笑,故道出来程万里的隐藏身份来,他可不是俘虏,而是陆谦的便宜丈人,现在更是梁山泊一行之正使。童贯要杀人,是要与梁山泊立下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么?
现如今程婉儿腹中已经怀了陆谦的孩子,可见是受陆谦看重的。杀了程万里,杀了梁山泊正使,可要仔细思量后果。
而且刚才一幕也是奇葩,童贯只是喝令把程万里推出去斩了,对李道这个副手却视而不见。
后者在汤阴时候被迫上了梁山泊的贼船,半年来过了很长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方真正的放开心胸,真正的发力为梁山泊效力。身为读书人,李道自能看得出现今天下的乱局,赵氏有难矣。
而赵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自己现如今所效力的梁山泊,就是势力最大,最有可乘之机的一个。李道满心的不情不愿不满意都烟消云散了,反而认为这是自己的命运折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这现今做起此行的副使来,也是用心用力。
一路上对程万里甚是尊重,原因就在于他闺女,还有他闺女肚子里的那块肉。
陆谦至今还未有子嗣,那潘金莲与程婉儿的腹内骨血,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这两人之中,李道也是毫无置疑的选择了后者。毕竟潘金莲身份有污,叫李道这个读书人看了就不喜。
——话说不曾科场得意的读书人就不是读书人了么?李道言。
童贯如吞吃了一口翔一样儿,与程万里、李道说话时候,那表情是一个难看。只是老奸巨猾的童贯很快就有了主意,先叫人引这二人退下,而后私下里来见程万里。后者果然如他所想,还是心向着大宋的。
“例比西夏!”
书房里,童贯与赵良嗣对面而坐,那赵谭依旧没消息传出,估计是当日死在乱军中了。梁山泊无形中就给赵良嗣剔除了一个最强大的拦路虎。
童道夫满脸怒气,梁山泊要比肩西夏,这真叫他气不打一处来。天下谁不知道他童贯生平最大的功劳就是打西夏人身上赚来的。梁山泊却要踩着他童贯的肩膀做“西夏他们知晓这一变化的时候,这梁山泊一干人等已经在兴致高涨的讨论陆谦称什么王了。
宗泽简直要吐血。
如此大计,可谓‘国本’,岂能轻易变动?要知道这么多天了,梁山泊都还没在徐州等地真正的设官建衙。
原因就在于它们是计划中的放弃之地。
但是现在,一遭变了。
“汝霖兄不准备进言?”闻焕章在一旁始终观看着宗泽表情的变化。他也被这变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
宗泽苦笑一声:“贤弟取笑了。这面上的虚套,多它不多;少它不少。赵宋与我梁山泊终究要一决雌雄。”先前那一套策略是更加的给宋室保留颜面,因为谁也没有料到,大决战会胜的如此明快、利索。
如今再看时局变幻,先前的定策就未免太给宋室脸面了。
梁山泊与赵氏可不会因为一张议和约定,或是一场翁婿婚事,就真的化干戈为玉帛的啊。
“汝霖兄明见。”闻焕章抖着一纸公文,对比这个事儿来,他实则更关注这纸公文。
秦桧!
“此人许还籍籍无名,我在东京城外却听闻过这人名头,于士林、市井之中都颇有嘉誉。本以为……”闻焕章言语顿了一顿,接着道:“却不想被大都督亲手杀了。”虽然秦桧死后,十分伶俐又体贴人的秘书乐和轻巧的提醒了赤面虎一声,以至于秦桧房中当即被搜出了不少贵重器物,更是有一箱子小元宝,让秦桧之死变得无话可说。可闻焕章听到的消息却明显不是这样的。
闻焕章把整个过程说的详细,因为他的次子闻成业乃是陆谦秘书处的少监,也就是秘书处处长。
宗泽脸色变幻了来,“贤弟,岂不闻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秘书处的工作最重要就是要管住一张嘴,可闻成业这张嘴似乎并不怎么把门。即便闻焕章是他父亲。
“唉,兄长说的是。二郎确实不便再随大都督左右。可是此事……,我心中实难释怀。秦桧便是得罪了大都督,也该名言是非,杀他个正大光明,何至于莫须有?这“莫须有”三字如何能叫人信服?传扬出去了叫天下人如何视大都督?某更担忧,……有其一便有其二。”今日能如此罪杀秦桧,来日便能这般杀他人。如此心性,岂是英主?日后不是要人人自危。“如此杀人,欲加之罪尤不如也。”
陆谦如果在场,就能发现闻焕章头顶气柱,此刻颜色已经淡了许多许多。他杀人是一时爽呆,事后则麻烦也叫人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