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介休矣
曾弄现年尚不过五十,来中原却已有三十年。他早年做皮货买卖,又娶亲曾头市,根脚日深,始慢慢的做起了贩马生意。马匹乃军资,岂是无有根脚之人能触及的?
又因他走海路贩运马匹,一匹匹健马多来自渤海部或是女真部落,马质上佳,胜过河北陆路榷场所得。故而深得凌州官府的看重。
待到儿子们长大,曾弄已然是凌州地界的有数豪强。他是女真人不假,却非是那丁点见识也没的莽撞蛮子,不然也走不到现下这地步。北宋虽然在战场上被人揍的不轻,但女真人不是契丹人,大宋也不是清末,任是哪一国人都可以在中国地面上耀武扬威,都能对着中国拉屎撒尿。女真人只是山中野人,在大宋境内落脚可没超级公民的待遇。而曾弄能凭着外人之身份,一步步霸住村坊,执掌曾头市,岂是真莽汉?那忆苦思甜的道理,曾弄很是清楚。
这曾家五虎有一个是一个,都曾经前往北地贩马,亲眼目睹过女真部落子民的凄苦生活。比之北地女真,他们在中原的日子,简直就是好上了天。
是以,曾弄也好,曾家五虎也罢,无人愿意回到北地生活。这大宋,这凌州,这曾头市,才是他们的家。就算完颜女真起兵后,进展顺利,现下不过一两年光景,便近乎夺去了大辽的整个东京道。可是契丹人立国二百年,家大业大,根基雄浑,便就是对女真感情最深的曾弄,也不敢奢望女真人能彻底覆灭整个大辽。现下才是政和五年末。当初的党项人不也一度进兵关中,连延州都燃起了烽火。但现在呢?
于曾弄心里,女真人与辽国,那后果顶天了也不过是!”曾魁却半点做降的打算都无,双腿微一用力去夹马腹,坐下青骢马就已经心意相通的飞速向前,“再吃我一枪!”
邓飞见自己好心好意的劝告,竟被对手置之不理,也是大为火起,手中铁链迎着曾魁刺来的长枪就是一记竖劈。
“不识好歹的撮鸟,待我解你于林教头帐下,看你还如何嘴硬?”而邓飞的如此话只换来了曾魁的一声不屑冷哼。虽然交手只两下,他却能感受到邓飞底气的不足。“凭你也想拿我?”钢枪伸缩间更见功底,却是已定下条心,先战退贼将,再理会其他。
“哈哈,邓兄弟一人既难擒你,那加上俺宋万却又如何?”洪亮的声音传来,来将已然宛若一道黑影般贴近了战团,一根长矛向曾魁的心窝处疾刺下。
“当啷……”有一阵金铁交鸣,电光火石间曾魁侧枪横揽,封死了突如其来的一矛。
“卑鄙!”曾魁后背心里都渗出了一层汗来。实是没想到梁山泊这般时候了,竟还以多打少。只可惜宋万本领低微,邓飞武艺中庸,二人联手休说是擒下曾魁了,便是胜过他都难。
三马相交,约斗了十数合,不分胜负。直到那豹子头侧首过来,曾魁见梁山泊又有头领来到,心中大感慌张,枪法不依古格,被邓飞一铁索打下马来。三军齐喊一声,向前捉住。
稍后林冲又道:“休管大营里如何,宋万只与我向前追敌,邓飞分兵勒捕四下残兵败将。”
一夜光景,到了天亮,林冲、邓飞、宋万在军帐里分开坐次,手下亲卫早把曾索与曾魁二兄弟分投解来。两兄弟都是闭口不言,林冲亦无心招揽他们,直叫亲卫打入囚牢里,好奉到陆谦处看。
如此凌州军就已崩坏,那魏定国逃到高唐州后还神魂未定。留守那里的苏定与曾升听闻曾索、曾魁或是折损或是被梁山泊擒拿后,当下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盘。至少他们是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与梁山泊为敌了。
曾索与曾魁的性命是他们都无法割舍的,曾家五虎彼此之间的情谊可无得虚假。
消息传扬开,不说那曾头市的曾弄是如何的心惊胆战,直言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说那隔河而望的青面兽杨志接到了豹子头出传来的战报,就感好是扫兴。
他还期望着豹子头与凌州兵马打成僵持,然后自己好神兵天降,赚取一大功呢。
现在,一切介休矣。